言方听得出她话里暗讽的含意,但他却微笑以对,那种笑恬淡得像绵里藏针,越是平静越是尖锐:“陈小姐,不好意思。”
笑柔浑身像是被冻住了,她忽然明白过来,言方是找她来做挡箭牌的,于是不安地动了动,谁知言方在她腰上下了重手,捏了她一把,疼得她龇牙咧嘴,话都说不出来。
那位美丽的小姐冷笑了一声后就转身离开了。
人一消失笑柔立即推开言方,一边捂着被他拧疼的地方,一边生气地冲着他喊:“你要提醒也不要下此毒手啊,疼死我了。”
言方尴尬地摸摸鼻梁,歉然地看着她:“对不起。”
笑柔哭笑不得:“大爷,你找谁逢场作戏不好呀,就算叫我过来你也得提前把戏和我串好啊。”
她没有说生气,言方很是惊讶,苦笑道:“对不起,时间紧急,我一下子就没顾上那么多了。”
“那你总得顾我,你让我以后怎么见人?!”笑柔咬牙切齿,餐厅是开放式的,他们不过是坐在一个隐蔽的角落,但还是叫一些人和侍应生看见。
“反正这次就抵过了。”
“抵什么过?”
“上次你让我帮你一件事,这次抵掉,太丢人了。”
言方失笑,没想到她还记得这回事,他垂下头淡淡地哦了一声:“我本来要你帮的就是这件事。”
笑柔气急反笑:“你竟然算计到我身上来了。”
言方笑而不语,刚好食物端了上来,他说:“还没吃饭吧?”
笑柔已经坐下来,仰起头理所当然地说:“如此一着,我不会对你客气的。”
不知是不是刚才的那场尴尬的暧昧未消,还是紧张过度,她两颊浮起不自在的红晕,渐渐扩散开,一直蔓延到白皙的颈间。
她慢慢地吃着,连头都不敢抬起来,言方在一边静静啜着红酒,视线往她这边一掠,竟定住了。明黄的灯光下她脸上不自然的红晕若隐若现,长如纨扇的睫毛半垂着,随着眼帘一眨一眨轻轻摆动,一对清澈的眸子藏在下面,还带着未退的紧张,灵活地转动。
他兀自轻轻一笑,刚放下高脚玻璃杯,忽然一只细长白皙的胳膊横伸在他面前。他抬起头,看见笑柔脸上腼腆又炫目的笑容,眼睛微弯,如半圆的月钩倒挂。
她笑眯眯地对他说:“谢谢你的手表。”
言方才注意到她手腕上戴着一块银色的Breguet,正是他上次从上海回来送给她的礼物。她看见的时候开心得不得了,取出来就往手上戴。
笑柔把手臂收回去,自己打量了一番,唇边洋溢着温暖的微笑:“我从小就有戴手表的习惯,还记得我的第一块手表是在世界之窗玩的时候爸爸给我买的米奇电子表,直到米奇头像的盖子都断掉了还在用,后来表带磨破了遗失在公交车上,我伤心了很久,爸爸就再给我买了一块国产的海鸥牌。”
她的话音忽然低了许多:“那块表我带了三年,仅仅三年,就在那天不见了。”她清清楚楚地记得,那天下着磅礴大雨,妈妈把她带到医院告诉她爸爸出了车祸,她疯了一样地向手术室跑去,却不慎被挂断了表带,手表应声落地,摔过以后再也修不好。
她的眼神渐渐有些散,聚不回来,笑里带着苦涩。忽然意识到自己不该说这些,迅速整理情绪,抬眸对他粲然一笑:“总之,小叔,谢谢你。”
他看着她欣喜的模样,眼底遮掩不了的失落从笑着的嘴角一点点流溢出来。他微微笑着说:“喜欢就好。”
餐毕后两人一同出了餐厅,笑柔低头跟在言方身后,没想到他突然停下,她一头撞到他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