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刮烟炮的大三九天,许欢没骑摩托,打了个出租来接葛萱。袁虹正巧也要回饭店,一车载过去了。
袁虹听葛萱说,许欢和她原来就是同一个小学的,后来几次见面,均扮演半个救命恩人的角色,加上又是两个孩子的老师,也没把这大个子当外人。路上闲聊起葛萱今天的考试,这将近一个月没上学,还不知道能考个啥样。许欢随口说,反正都是复习,自己在家看书的话,耽误不着。
葛萱心想他这话说得够阴险的,要是自己这回真考不好,那不就说明了她这阵子在家没学习吗?膝上摊着一本文言文翻译册子,翻得哗啦作响。
袁虹一眼就瞧出她心思来,“看没看书,那谁知道?这回我也不管你,反正高考给我像样点儿就行。唉,这时候出这么一码事儿,耽误着课,你说多闹心吧。”
许欢劝道:“起码人好好的,没摔坏,比啥都强。咱葛萱底子摆在这儿呢,个把月的落不下。”
袁虹应一声,“也是。这孩子今年也不犯啥说道。”
许欢说:“没事,今年眼看就过完了,来年指不定就转运了。否极泰来么。”
袁虹眼睛亮了亮,“这么小岁数,懂得可不少呢。倒是当老师的。”
许欢笑笑,“也是听大人说的。我考学那年,赶上场大病,当年考场都没进了,就觉得自己怎么这么倒霉,一灰心也没复读。当时我妈就跟我说,人的运势就像星星一样,有时在天顶,有时在天底,有那么一个转动的周期。好运坏运都不会长久,教我凡事要学着看开一点。当时听不进去,现在想起来,有些事不看开点儿,还能怎么办?”
袁虹点点头,想起家里这几年来,也是时好时坏,如今最大的指望就是两个女儿,葛萱肯定是能考上大学的,就不知自己供不供得下来。一时陷入了沉思,车开到饭店也没注意,还是许欢先开口让车停下。
袁虹一下车,葛萱就崇拜地嘲笑许欢,“大仙儿!”
许欢摇头,“我不是,我看不开。所以我希望你能看得开。”
葛萱听得云里雾里,疑惑地问:“那看开了,不就真成仙了吗?”
许欢笑道:“成仙不好吗?仙都没烦恼。”
葛萱想了一会儿,神秘地说:“说不准我真有什么仙质呢。我妈说我小的时候,她还没生小棠,我也就刚会走路吧。我们家在山根底下住,有一回她领我出去溜达,我在道边捡一根一根柴禾,突然指着旁边说:‘妈,妈,猫——’我妈一看,是一个大黄鼠狼领着两个小崽儿,站在地里瞅着这边。不是说黄鼠狼挺神叨的吗?我妈当时吓坏了,想拽着我走,还不敢动弹。后来看那黄鼠狼也没恶意,大的那个好像还笑眯眯的,两手抱在一起,像作揖那样。完了看我也学它合手在那儿拜。没一会儿它们就嗖嗖都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