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草处理的小意外3

那时江齐楚也只穿过几次轮子鞋,仗着身手敏捷,下了场,滑行姿势还算好看,便鼓起勇气来带葛萱。葛萱在江齐楚面前是有些逞强的心理,总觉得他都能做到的,她不可能对付不了。两个湿漉漉的掌心叠握,葛萱如同生锈机器人,关节功能失效,江齐楚拖着她蜗行,被其他同学赶超了一圈又一圈。

她紧张得把他手背都抠破了,凝起一层细痂。可总算这第一次滑旱冰,一跤都没摔过。葛萱为此还向许欢好一通显摆。许欢不屑,说那是小孩儿游戏。算起来,刚流行滑旱冰的时候,许欢已经高中毕业了,葛萱疑心他根本没滑过。结果他玩得极好,原来县里为数不多的那几个旱冰场,有一家就是他亲戚开的。想想也是,这种时兴,许欢不可能没接触过,他是个对潮流敏感的人,很多东西他都玩很久了,才开始流行。

比方说时下热门的歌曲,葛萱听到他随口哼哼的调子,往往是几个月以后,周围才开始传唱。比方说电脑,她们才刚刚听说这种玩意儿,他已经能当这科的老师了;近日班上男同学如痴如狂地去网吧玩的游戏,葛萱一看人物和场景,这不是许欢两年前的电脑桌面吗?

滑旱冰也是,葛萱还在为不摔跤而沾沾自喜的程度,他踩着两排小轮子,就跟穿普遍运动鞋一般自在。滑到场地中间的一座小小拱桥前,横面跃过,在葛萱担心的低呼声中落下来,卖弄地转了个大圈,反剪着两手,一脸的笑。

葛萱记得那次演出,正是在这个旱冰场。

桥面上,一些高手们凶猛地滑上滑下,也有滑到桥上失足掉下来的,扑通声惊人,尖叫四起。好在这家是木质地面,比大理石面摔得要轻。葛萱看了半天,也没有像许欢那样横起飞跃的,心里很是骄傲。

江齐楚扶着横栏停下,顺着葛萱的视线看过去,不太赞成地挑起眉,“你要滑那桥?”

葛萱不答反问:“江齐楚,你能横着蹦过去吗?”

江齐楚滑旱冰水平在同学里数一数二的,因为葛萱爱玩,他便让厂里叔叔去外地送货时捎了双旱冰鞋回来,在家楼顶天台上苦练,撞翻花盆无数,到底是练到可以保护她的程度。只是希望被她紧紧攀着双手,被她依赖,从没试过去挑战些危险动作博彩。听她问出这种话,老实地摇摇头,“没蹦过。”

葛萱在地上用力蹬一下,抬起脚,看鞋上轮子飞转,表情玄秘。

江齐楚心生不安,以为她想尝试,警告道:“你别想不开哦。”

葛萱这下笑出声来,松开了栏杆说:“带我倒滑。”

他接住她双手,推着她在人少的大外圈练习,眼顾身边动静,免得有人撞过来。一个同学经过,大声奚落,“葛萱,你这么永远也学不会倒滑。”

另一个搭腔,“你懂什么,人玩的是情调,像你呢,傻转傻转一圈圈跟驴拉磨似的。”

前者被挤对得恼火,“靠”了一句,扑身去揍他,两人踉踉跄跄滑远了。

江齐楚看葛萱的反应,试问:“你自己滑滑看?”

葛萱根本不敢松开他,“安全第一,安全第一。” 江齐楚很乐,“你轻点儿抠我。”

葛萱嘿嘿憨笑,翻过他手背看一眼,“咦?以前你揭下去的那些痂疤,现在真没留下印儿噢。”江齐楚对伤痂看不顺眼,总也等不到它自行脱落就给揭去,留下凸起的深红色疤痕。

“不说了么,这种印过一个伏天就看不着了。”下意识打量她的脸,“你这比我的浅多了。”

葛萱抬头,迎上他的目光,忽然一怔。

练倒滑,肯定一进一退面对面的,可葛萱从来都是盯着脚下步伐看,到今天才发现两人的距离有多近。

莫名地有些局促,掩饰地松开一只手,指向场地中央,“你看谭鹏,戴个红围脖嗖嗖的,好像哪吒。”

谭鹏是个小圆脸的矮个子男生,红毛线围脖是女朋友给织的,旱冰场这么热,也没舍得摘下去,滑快了有如混天绫翻飞,很有脚踩风火轮的三太子范儿。江齐楚看得哈哈笑,心说葛萱的比喻总是非常形象以至到了搞笑的地步。

就是这么一个松懈的功夫,葛萱的手还没收回,一支排龙快滑的队伍乱脚,突兀地斜栽过来,撞开了她和江齐楚。江齐楚大惊,伸手去拉她,却被陆续倒地的人绊住,险险才站稳,眼睁睁看着葛萱脚下没了节奏,双臂乱抓,抓不到重心,滑出去好远,重重摔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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