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心情不需言明4

葛萱站在玄关处,隔着门玻璃看他。

灯箱照映下的背影,垮着两肩,无所事事的样子。

袁虹对进来半天却不往里走的葛萱感到奇怪,“你扒眼儿看什么呢?”

明知道外面的人听不见,葛萱还是下意识地以指压唇,走到吧台,指着门外模糊的人影说:“江齐楚。”

袁虹看了一眼,没看清,视线重新落回葛萱身上,“你怎么这么半天才回来?”闻到她衣服的烟熏味,“去吃羊肉串了?”

“嗯,还喝了几瓶儿,那不门口醒酒呢吗。”

袁虹啧啧两声,“这家伙……赶紧上楼去脱了洗洗睡觉。”

“待一会儿。一肚子食儿怎么睡啊?”葛萱想跟她说江齐楚的事,才一张嘴,服务员过来结账。

袁虹挥手赶她,“不睡觉就上门口跟那孩子唠嗑儿去,别在这儿忙叨我。”

葛萱撇撇嘴,“我起早贪黑对着他,有啥唠的?”拎着书包上楼去了。

房间正好是挨着店门的这侧,来到窗边往下看,店门口早已没了江齐楚的影子。葛萱不放心,又往他传呼留了条信息:到家给我回电话说一声。

挂了电话躺在床上,没睡意,指甲在颧骨上划来划去,百无聊赖地听着皮肤被刮拨的细微声响。脸颊忽生刺痛感,葛萱低呼一声,爬起来照镜子,果然是弄破了一颗不知何时冒出的青春痘。她从没长过这东西,不知道怎么对付,挤了半天,用纸巾擦擦,液体微微发黄,也不是血。皮肤被挤得灼伤一样辣疼,洗了条凉毛巾,敷在痘疤处。老实躺了一会儿,酒精找上来了,脑子缺氧人犯困,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迷糊着挠挠脸颊,被指下异样的触感惊醒,镜子里一看,昨天那颗不起眼的小痘,一夜间繁殖了十几颗出来,尖尖小小,手一碰就破,指尖沾到的还是那种脓水类的液体。再没常识也知道这不是青春痘了。葛萱心里害怕,蹬蹬蹬跑下楼,“妈,你看我脸上什么呀!”

葛棠看着姐姐的脸,一半白皙红润细腻有光泽,一半扑满了结着脓痂的小疱疹。那疹子不能细端详,越看越想拿把锉子来给磨平。

葛萱也不躲闪,光明正大地恶心她,“销魂吗?”

葛棠干笑,“你现在很适合梳个古装片里大侠的发型,就一半流海耷拉下来,把脸遮上的那种。”遗憾地拨拨她的短发,“得瑟把头发剪了干什么吧?”

葛萱吓唬她:“过给你哦。”爸常教育她们,嘲笑别人的病,就会把病过到自己身上。

她家的教育总是这种不科学,但对葛萱来说非常有效。葛棠明显没她那么容易受蒙蔽,她爸还说骂人会长尾巴呢,也没见满大街褪毛猴子直立行走。拿了药膏往她脸上涂,葛萱痛得想躲,又不敢躲。葛棠捏着棉签更加小心,涂完一遍,手心全是汗,坐在旁边擦手,看她那揽镜自照的姐姐,“你明天还上课去吗?”

葛萱犹不识愁,“干吗不上?又没长脚底下。”

原本一颗无甚大碍的小皮疹被挤破了,轻微化脓感染,结果引发急性湿疹。大夫说一两周之内,水疱可自然干消,只是要提防再感染。蒋璐问:

“那会不会留疤啊?”

葛萱倒没想过这问题,回想在医院里,大夫好像也没提到这点。

斜后桌那个女生声音尖锐地插了一句:“葛萱就皮肤最好了,可别再弄出什么痘啊疤啊的。”言外之意,皮肤再差点,就没得看了。

蒋璐白了她一眼,转回脸笑着对葛萱说:“你主要是长得太白,落点疤就能看出来,要像她那脸色儿,不就不用担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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