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天下树梢猛摇的样子4

明朗的白天里,各路鬼神相继散去。混血儿还挂着新娘妆,眼线睫毛膏晕成一团,站在门口送走这群没深沉的宾客,问新上任的自家掌柜:“你回楼上还是在这儿睡?”

金嗓子打着呵欠,“你呢?”

两人极有默契地一起转身,钻回了歌厅里。

葛萱看得失笑,“这俩人够能作的,春宵一刻,就这么贡献出来聚众狂欢了。”

许欢怪异地瞟她一眼,“这话是不有点色情啊?”

葛萱认真地否认,“没有啊。可单纯了。”

许欢拨拨她头发,她发丝柔软,稍加整理即恢复服帖。

葛萱任他摆弄发型,心思还放在那对新婚夫妇身上,“许欢你什么时候知道他们要结婚的?”

许欢费解地看她一眼,想了下,收回手答道,“上礼拜,大宝让我给找个敞篷当花车。” 原来并不是自己知道得晚!葛萱疑惑地啧啧两声,“弄得好突然啊。”

许欢漫应,“谁知道干了什么苟且之事。”

这种才叫真正有点色情的话,可她居然听懂了,眨着眼睛,“嗯?” “嗯什么?”他盯着她,单眼皮眯缝起来。

这一个大晴天,气压很高。葛萱却有些透不过气。

许欢揉着额角说:“你真是……不能再喝酒了。”他一笑起来,整个人气场都不同了。“困得傻样,送你回家睡觉吧。”回大厅里推了摩托,没出门就打着火,吵得四壁乱颤。

包厢里飙出一嗓子怒吼。

许欢吼回去:“滚出来锁门!”

那天葛萱也没回家补觉,许欢载着她,驶过她家路口,一直向西出了城。

延伸至远方的青灰色水泥路两旁,出现秋收的田地,大片是金黄的,收割后露出肥沃的黑土,纵横其间的小道上,长出细弱的绿树,叶片肥大,衬着蓝天,浓墨重笔的亮丽。葛萱有些微的色弱,只有在颜色非常纯正的时候,才能准确辨出每一种色彩来。

摩托没油了,被迫停下来推着车走,沿着国道经过了数个小村庄。葛萱也不知许欢要带自己去哪儿,总之是十分热衷地跟着。两人走走停停,许欢说很多笑话,且全是真人实事,有时还会讲到葛棠。“你这个妹妹实在不像十三四岁的小姑娘,比你精明得不是一星半点。”

葛萱笑着承认,小棠是比自己有心眼。没来由就感慨起来,“真快啊,我认识你的时候,也就小棠现在这么大。”

许欢果然目露凶光。

葛萱侧过脸来,余光瞟到一侧的庄稼,惊道:“香瓜,许欢。”

许欢把车停在路边,拽着她溜进地里摘瓜。

葛萱慌慌低叫:“哎哎,偷人家瓜干吗?”

许欢蹲在地上仰头看她,挑眉挑得一脑门抬头纹,“那你让我看是什么意思?”

“就是让你看,居然现在还有瓜,我以为早就罢园了。”葛萱真的没想偷,担心极了,“被抓了怎么办?”

许欢说:“打死。就地埋了做肥料。”

葛萱撇撇嘴,自然不会当真。见他从叶片下翻出几颗瓜,一副准备开吃的模样,她犹豫地问道:“会不会有农药啊?”

许欢不在乎掂着瓜,“满地就剩这么几个了,肯定是最后长出来没人管的,放心吃吧。”他说归说,还是抓过葛萱衣服下摆,用力擦去瓜上的浮灰。

葛萱惊呼:“你干吗!这是混血儿的衣服。”她临时被推出来做伴娘,没有准备,还是平常的学生装扮,混血儿拿了自己的衣服给她穿。

许欢说:“就是她衣服才擦呢。”

葛萱撇嘴,“她看我穿着合身,说送给我了。”

“不要,让她给你买新的。”许欢嫌弃地说,“咱给当回伴娘,就落件旧衣服?她也不是二婚的。”

葛萱笑道:“你太缺德了。”用瓜敲他的头。不料那瓜熟透了倍儿脆,竟敲得咔嘣一声裂开道细缝。

许欢起哄,“这是你先开吃的,别说我不带你学好。”旁边挪两步,一屁股坐到树荫下,摸着额角自言自语,“是不是弄我一脑袋瓜瓤?”

葛萱在他身边蹲下,“我又没说跟你学坏。”他好像很介意蒋璐的这句玩笑,从昨天起就一直在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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