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惊鸿(4)

一众贵女闻言虽娇羞,眼底却也带了期盼之意,锦帐内不一会儿便重新笑语频频。

只是无人得见,数百米外,一辆马车正毫不客气地以不速之客的姿态朝此处慢悠悠晃来。

明黄大帐内,气氛远不如外间活络。伺候的下人屏息垂首,心底小鼓直敲,直到看见一身骑服的少年大步跨进帐中时,才松了口气。

仿是未瞧见上首之人眉间的不耐,少年接过侍女递来的布巾擦干额间热汗,叫道:“殿下,这次秋狩又是我拔了头筹,刚才我一箭双雕让那些纨绔看呆了眼!咱们先前可是说好了的,十五灯会那日可别把我禁在东宫温习功课。”

坊间传言温雅淡漠的温朔公子,在太子面前倒是十足的少年心性,一回来便献宝邀功起来。

似是为温朔声音中的张扬所感,韩烨放下手中奏折,抬首朝面前风华正盛的少年一瞥,面色沉得愈加厉害。

连着刚刚出去的安远侯府世子,今日已经有三家王侯子弟来打听这臭小子求娶的条件。他堂堂大靖储君,何时沦落为三教九流的媒婆之类!

韩烨不知,他谈此色变便是坊间传言温朔甚难高攀的真正原因。

“你如今越发放肆了。一月后便是科举,你不留在东宫听老师教诲,成日里就想着往外跑。孤听说坊间有人坐庄,赌你连三甲都入不了。若真是如此,到时我看你拿什么脸面出东宫!”

“殿下,您怎可长他人志气?我是您亲自教出来的,您即便不信我,也该信您自己才是。”温朔笑言,眉宇间满是少年的意气风发。

韩烨观他这副模样,神色微缓,嘴角上扬,懒得理他的小殷勤。

自家养出来的孩子成长得如此卓如芝兰,世上最欣慰之人,非他莫属。

虽有帝师启蒙,可温朔能达至如今的名声,却全凭他自己的努力。

这孩子七岁启蒙,八岁便通晓四书五经,九岁熟知史家典籍,论天资之慧,乃韩烨平生仅见。

“好了,午宴快开始了,出去吧。”闻得外间鼓声渐响,世家子弟策马回奔的声音临近,韩烨朝温朔摆手,抬步朝外走去。

他和温朔一出现,原本热络的宴会就更加喧闹起来。

涪陵山脚醒目的明黄大帐近在眼前。苑书驾着马车停在围场入口处,见外围站着一排侍卫,便找了个最像头头的,朗声道:“小哥,我家小姐来得迟,劳烦你带个路。”

东宫禁卫军副统领萧贺早就瞧见了这辆马车,看驾车女子一脸豪爽样和他套近乎,压下心底的古怪之意,拱手道:“请问是哪家小姐,怎来得如此迟?”

还未等到外头女子答话,里面已传出了一个轻柔的声音,“我家大人姓任,现为三品副将。今日因初次参加秋狩,不熟地形才会迟到,还请副统领安排侍卫领路。”

姓任?三品副将?萧贺眨眼,微愣一下才道:“原来是任将军到了,肖某不知,多有得罪。”说完,他便吩咐身旁侍卫引着任安乐的马车进去,并未多言一句,仍是握剑警戒四野。

马车自旁道而入,在侍卫的带领下,朝年轻朝官和世家子弟中间空置的一帐缓缓行去。

“小姐,我看这位太子殿下您还是放弃吧。”苑琴略带遗憾的声音在马车内响起。挥着马鞭的苑书耳朵一竖,聚精会神开始偷听。

“哦?为何?”

“您当着满朝文武落了太子的脸面,刚才东宫侍卫却甚为恭谨,应该是太子的授意吧。咱们这位太子殿下的气度……恐怕比民间传诵的还要好些。他连您会出席秋狩的可能也考虑到了,甚至提前在朝臣这边替您备了大帐,想必是将您当作臣子看待,完全将您万里求娶的拳拳之心弃若敝屣。您说,如此高难度又不配合的媳妇儿,不放弃,能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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