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女人正是董寡妇。别看她天天用毒刑折磨那些买来的姑娘,但是像这样的场面她还没见过。她不认识刘老头,更不认识唐二。当她看到刘老头脖颈上的白布衫已经被鲜血浸透,而且还滴滴嗒嗒地流向唐二的下半身时,不由得惊叫起来。在董寡妇旁边,是一个身穿阴丹士林长衫,面皮白净,胳膊肘上挂着文明棍的人,他正是孙少帅。他刚才正津津有味地听红宝唱《天桥曲》,忽然听到街上乱哄哄的,不由得赶到书馆门口,想看个究竟,没想到见到的是这样一副场面。他微微皱皱眉头,以为准是混混儿闹事,酒后打群架,闹出人命来了,因为这种事在天桥是时常发生的。可是,当孙少帅盯着唐二看了几眼后,发现唐二眉宇间透出一股正气,不像是混世之徒;而被唐二抱着的刘老头,一看便知,是个穷鬼,而不是酒鬼。这两个人都不像打架闹事的主儿,怎么又动开了刀子呢?孙少帅回头问身后的张黄狗:
“你认识这几个人吗?”
“那个光头汉子不认识。”张黄狗说,“光头汉子抱着的是三角市场卖黄土的刘老头。他有个儿子叫刘大海,昨儿个头晌午,差点儿让陆大肚子给打死。前头一溜儿小跑的那个罗锅老头,是铺陈市兴忠客店的老伙计刘世才。”“这个陆大肚子!一天到晚光知道作孽。早晚不得好报!”孙少帅狠狠地说。接着又命张黄狗说:“快去给我打听打听,这是怎么回事。”
等人流一过,张黄狗忙离开春华园坤书馆,去执行主子的命令。没一刻工夫,他又赶忙跑回书馆。原来他一年到头为孙少帅收地租,人熟地也熟,没费什么事,就把事情打听清楚了。他一进书馆,忙凑到孙少帅跟前小声说:
“外五区警察署来了一大群警察。听说刚才在陆家茶馆门口,陆大肚子死在那个刘老头的刀下。警察说,陆大肚子在七年前当伪治安军那阵子,就害过刘老头的好几个孩子,还留下了证据。昨儿个陆大肚子又下毒手,要害刘大海。刘老头被逼红了眼,才杀人报仇。这个老头子还真有点侠肝义胆,他杀了陆大肚子,当场挥刀自刎,可没死了,被刚才那光头汉子救下,上仁民医院了。”
“你快去《燕南日报》社跑一趟,把卞国砚给我找来。”孙少帅命令张黄狗,“你让卞国砚上仁民医院找我去。”
“什么?您上仁民医院?”张黄狗吃了一惊。
“快去吧,回头仁民医院见!”孙少帅知道张黄狗误解了自己的意思,却含笑不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