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在哪里,不知道这是什么时间,也不知道外面还有没有人,最糟糕的是,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
没多久,夜已经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了,林徒的脑子开始幻觉,仿佛自己身处一个大棺材里,天花板上有成堆的人正拿着铁锹,一拨一拨的往他头顶填土。他还没有死,却要被人活埋了,在潮湿腥臭的泥土下,墙壁会越来越逼仄,空气会越来越浑浊,最后他将在自己呼出的二氧化碳里窒息,各种虫蚁会在他的脸上咬出丑陋的小洞……
创作时枯竭的想象力在生死关头不合时宜地涌现出来,林徒觉得自己的大脑生出来就是跟他开玩笑的。
当投影机重新亮起来的时候,林徒几乎要扑过去跪地膜拜了。
(想吃饭或者离开这里,就帮我做一样东西。)
他生怕光源再度消失,不禁失声高喊:“什么东西?”
墙壁上出现了一张照片,林徒愕然睁大了眼睛,因为照片里的人竟然是微笑女尸。她的身上盖着一块白布,合眼躺在那里,不知是生是死。
(我要你做一个跟她一模一样的人偶。)
他不解道:“为什么?”
对方没有回答,而是说:(我会准备需要的材料,你只用专心做就能回家。)
林徒还想再问,可眼下还有更重要的温饱问题必须解决:“如果我答应的话是不是可以马上点餐,还有,能不能给我弄个台灯来,我不喜欢夜间作业,这么黑没法下手。”
面包有了,光明也有了,接下来的几天里,林徒都被关在神秘小屋里制造微笑女尸的蜡像,并偷偷在材料清单里添加对逃跑有用的东西。绑架犯再也没有进过房间,只用文字对他下达指令,闷骚得简直像是白实家的亲戚。
辛通听到这里插口问:“那些材料是怎么运进来的?”
他说:“我后来才知道,天花板上原来还有个暗门,上面还装着个滑轮,那人用绑了绳子的小舢板把材料跟菜饭放下来。”
林徒突然想到舢板上还运过自己新陈代谢用的痰盂,胃里暗暗翻涌了一阵。
“你没有想过在舢板下来的时候爬绳子上去?”
他窒了一下,吼道:“当然想过,但要是爬到一半那人把绳子给剪了,那我不是阿弥陀佛了。再说就算真侥幸爬上去了,我手无寸铁,怎么对付一个狡猾凶悍的绑架犯?”
林徒口里说得光冕堂皇,心里却是天雷滚滚,那时候他饥一顿饱一顿,看到天窗打开一心就念着吃了,压根就没想到这份上。
他花了十三个昼夜,把人偶的雏形做好了,开始准备上色。他让绑架犯买些白麻布回来,说麻布的吸水率对调色很有帮助,那家伙显然对美术技巧一窍不通,乖乖弄了块布过来。
经过这十三天的观察,林徒已经发现绑架犯绝对不会在半夜里出现,他算好了时辰把厚麻布撕成了条,结成一根绳子,然后把所有的刻刀都绑在了绳子尾端,用力往窗口砸去。
林徒高中时练过一段时间的棒球,而且是个投手,准度还没有丢,只出手几次就把玻璃给砸碎了,就连留在框上的边角渣滓也没有放过。等出口终于清理干净,他开始进攻那个燕子窝,这回问题棘手了多,直投到他浑身湿汗,肩膀差点垮掉才听到叮的一声,刻刀卡在燕巢和窗框之间,固定住了。
燕子窝虽然是水泥造的,但强度能承受多少力他也没有把握,不过到了这种时候他也没空畏手畏脚,只有放开胆子赌一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