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三十出头的妻子笑起来眼角居然有了些许鱼尾纹,汪大明第一次留心到,心里不觉生出一些怜意,便丢下杂志,伸手将她搂了过来。姚冰假意推拒,汪大明越发来了兴趣,跳下来抱住她丢在床上,然后故意做出饿虎扑食的架势,惹得姚冰很夸张地尖叫起来。
如胶似漆的当儿,汪大明居然迷迷糊糊地喊出“小奕”的名字来,他自己先吃了一惊,幸好正处癫狂状态的姚冰没有留心到,汪大明这才放下心来,但已经有些兴味阑珊了。
汪大明荣升处长一事在厅里很是具有一点轰动效应,他“有后台”的说法再度四处流传。钱一军钱博士也再度恢复了“汪哥”的叫法,而丁胜贤更有事没事和他套近乎,碰上中心组学习,还非得要紧挨着汪大明说几句贴心话不可。汪大明心里冷笑,想你们这些鸟人也太他妈的现形了吧,你钱一军在我下岗的时候不阴不阳地叫我“汪处长”,你自己刚升官就居高临下地叫我“大明”只差没叫我“小汪”了,现在我刚爬起来你又不怕肉麻地叫我“汪哥”,真他妈的变色龙啊。而丁胜贤这小子更不是东西,先前我岳丈在位的时候才见你他妈的这样殷勤过,此后从没正眼看过我一次,就连年终聚餐碰杯都懒得站起来,现在倒好,显得比谁都亲热几分。
同僚中唯一没有表现出变色龙嘴脸的还是只有老罗,见了大明还是那么笑眯眯地叫着“大明”,和10多年前他刚刚大学毕业进入文化厅时没有什么两样。但谁都知道老罗早就是出局了的角色,可见趋炎附势才是官场的常态,像老罗这样保持做人本色的倒成了人人笑话的不得志的另类,就连小贺都敢拿他取笑。
这样想着,汪大明越发坚定了要进一步利用陈伟阳的决心。此时他才明白,为什么有的人不惜血本、不顾廉耻地往上爬,其实不一定是出于什么政治野心,倒多半是为了压住那些可能踩在自己头上的同僚。文化厅这样一个没有多大特权的部门尚且如此,那些权力核心部门的生死搏斗更不知要如何残酷了。
对于汪大明的异军突起,董明嘴巴上说着“大快人心”,但此后就明显消极怠工,今天说风湿病发作,明天又说家里有事,一周里难得看到他的影子。汪大明倒也乐得少一个对手。只有小贺越发地勤快起来,一天到晚忙得团团转,见了汪大明还左一个“请示”,右一个“汇报”。汪大明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便假装也在发展“自己人”的样子,时不时点拨他一下。小贺更是喜上眉梢,好像立马就能触及副处长位子似的。汪大明当然记得自己当初要排挤小贺的想法,但现在他改变了主意,就官场来说,小人其实比君子更好支配,因为君子还有他自己的所谓“原则”,小人则完全不需要个人立场,只要有利可图就行。
于维先似乎并不介意被汪大明抢了位子,见了他反而被以前更亲热了,口口声声说和汪大明共事真是愉快,其实就是继续待在宣教处给他做助手也会很高兴的。汪大明心里有点吃惊,心想这小子受了打击倒更加老成起来,到底是在领导身边待过好几年的人精,看来以后要多加提防他才是。幸亏自己这次抱住了陈伟阳这条粗腿,否则在这人手下还不知道被怎样折磨。
这样想着,他才记起那套偷拍和录音的设备还没有还给耿达。于是掏出手机来拨耿达的号码。耿达说正在雪连山自治州,回来再联系。雪连山是本省最偏远的山区,以经济贫困、风景秀丽和盛产美女而闻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