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大明伸手去摸腰上的手机,这才惊觉已不翼而飞。他愣了一下,猜想是不是挤火车时掉的,再一想才陡然明白与刚才的那一撞有关。他赶忙去寻刚才那个男子,然而早已不见了踪影。他又过去找到两个拉客的女子,质问她们是不是一伙的,两个女子嘻嘻地笑,说:“你一个大活人还管不了一个手机,问我们干吗?”
汪大明又气又急,叫姚冰看住凯凯和包,自己奔车站派出所而去。好不容易找到派出所那个破破烂烂的房子,几个警察正围着火炉一边烤火一边说笑。墙角坐着一个赤裸臂膀的小男孩,看样子不过十五六岁,乱发蓬耸,面目漆黑,眼眶里白眼珠远多于黑眼珠。汪大明推门进去时,正好看着一个红鼻子警察递了一根玉米棒过去。小男孩迟迟疑疑地伸手去接,红鼻子拿玉米棒的左手一缩,右手“啪”地一个巴掌甩了过去,小男孩的脸上立马显出五条指印,小男孩识趣地缩了回去,一声不吭。红鼻子骂道:“你这小杂种还偷不偷了?”见汪大明进来,红鼻子在同伴的哄笑声中志得意满、粗声大气地问汪大明:“什么事啊?”
汪大明抑止住心头的厌恶,简略地说了被盗的经过。红鼻子爱搭不理地叫一个实习警察过来:“小李子,你来登记一下。”叫“小李子”的态度好一点,但要查看他的身份证和工作证,然后递过来一沓材料纸,让他自己到一旁去写事情经过,所掉手机的型号等。汪大明心里有点急躁,但也毫无办法,只好一一照办。这时他听“小李子”悄悄地对红鼻子嘀咕:“省里的,还是个副处长。”红鼻子哼了一声,说:“省里的怎么了,副处长怎么了?”但随后再对汪大明说话时,口气却明显缓和了许多。
十几分钟后,汪大明的材料写好了,红鼻子让他蘸了墨水按手印。汪大明感觉怪怪的,倒好像自己成了嫌疑人似的。按过手印,红鼻子一边慢慢地翻看,一边与身后一个叫“老麻子”的谈论头晚喝酒打麻将的事儿。
汪大明耐着性子等红鼻子过目,无聊时随便看看墙上“有困难找警察”标语下的警务人员照片和介绍。没想到所长的照片像极了自己的高中同学严龙生,再看名字,居然正是。汪大明心里有了底,也不等红鼻子看完,就操起桌上的电话问:“严龙生的电话多少?”
红鼻子抬头看了看他,有些吃惊。身后的“小李子”报了号码,电话一打就通了,汪大明开口就骂:“严龙生你他妈怎么做的所长?老子在你的地盘上被人家给抢了!”
电话那头的严龙生莫名其妙,一时半会没搞清他的来路,等听出是汪大明时,摔下电话两分钟之内就赶了过来。在这区区两分钟之间,红鼻子和“老麻子”材料也不再看,已经摩拳擦掌要去抓人了。严龙生一进门就“咚”地给了汪大明一拳:“你他妈这些年也不给老子一个音信,当了省官就把弟兄们给忘了不成?”
两人正亲亲热热地叙旧,差点忘了姚冰和儿子在站台上已经等了半个多小时。汪大明便引老同学来见“嫂夫人”,却远远地看到红鼻子和“老麻子”正在威风八面地摔几个擦皮鞋妇女的竹椅子,一个卖槟榔的长发男子被红鼻子抓住,抵在柱子上喝问:“老实交代,谁偷了省里汪处长的手机?”
那男子吓得瑟瑟发抖,结结巴巴地说:“报……报告警官,我……我……我真没有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