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高中之后,葱头哥也去了南方打工,后来听他说去了很多城市,但都是在广东境内,广州、深圳、珠海,至于他做什么工作就谁也不晓得了。他很少给家里人打电话,即使打了也是报喜不报忧。我读的高中是封闭寄读式学校,只记得每个月月末放月假回来,母亲都会给我几百块钱,说:“这是你表哥给你邮的钱,叫你买些课本书籍用的。告诉你好好学习,别像他在外边打工,很难的。”
上高中后除了上高二时的春节葱头哥回来之外,再也没有和葱头哥联系过。高中的时候因为自身又突发了一些病情后,耽误了一些课时,成绩骤然下降,高考的时候发挥不是很好,后来就考到了西安的一所专科大学。在大一刚入学的时候,意外接到了一个电话,竟然是葱头哥,心中很惊喜。他在电话里那边对我说的话很成熟,有一种成熟男人的味道,使我无法将他与曾经手里把玩着甩刀的冷漠少年联想在一起。
葱头哥告诉我:“在学校要好好努力,专科本科无所谓,重要的是你学会了多少、努力了多少、隐藏的潜力挖掘了多少。只要你自信地迈着脚步,路总是向前的。”
听到他的这番话我动容了。这该是从小到大,他第一次用这样的话语与我做感情交流。曾经童年时候的葱头哥是个性情古怪的孤僻男孩儿,而现在我们都已长大了,我们都知道我们不再是个男孩儿了,而是肩上扛着很多责任的男人。
寒假回家的时候,母亲告诉我,葱头哥现在在中铁九局当筑桥工人,已经有了正式的工作,虽然钱挣得少些,但起码是个铁饭碗,可以以此为生计,以后养家糊口。我知道后很高兴,我顺着母亲的指点来到了太子河上游筑桥的工地上看到了葱头哥,我们两兄弟再见面都很激动,感慨万千,相拥而泣。
葱头哥笑着拍着我的肩膀说:“好啦,别哭了,大男人哭得没完没了,羞不羞呀?”
我擦着眼泪指着对面的一片沙地,有点后悔地脱口道:“当年你在那儿比我哭得还汹涌呢。”
我原以为我勾起葱头哥的伤心往事,他会很生气,没想到葱头哥只是平静地淡淡一笑说,那时还小嘛,不懂事的。葱头哥笑了,他虽然只是淡淡一笑,但是那种笑确实由心底而发。看来他终于走出了少年时的灰色地带,此情此景真的让我很欣慰。
葱头哥笑着对我说:“小的时候真的很不懂事,只想着自己心里有多苦命运多曲折,却没想到爱我们的人看到我们伤心,他们的痛苦是成倍增加的。小的时候总觉得自己无父无母,自己是寄人篱下,可是现在才懂得了,我有一个多么温暖的家,只是年少时候的我不懂得珍惜。”
说到这儿,葱头哥问我:“你知道初三毕业后当我决定要打工,母亲把我叫到房里单独跟我谈了些什么吗?”
我摇了摇头,示意要听葱头哥讲下去。
葱头眼角流出一滴热泪道:“母亲说,我从来就没把你当侄子看,因为我一直把你当儿子看。你本不是学习的料儿,出去闯闯锻炼下自己也好。要是在外边待不下去就回来,这儿还有家,有你爸爸妈妈还有弟弟呢。”
说到这儿,我和葱头哥又抱在一起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