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刚毕业 9(1)

进入了一九九○年,我的生活状态有点依旧。大胡子张林在那一年开始做澳洲和新西兰的羊毛生意。我继续卖电脑,偶尔,还写点诗歌。因为觉得我的人生还不能一下子把诗歌全忘了。

夜深的时候,我有时会突然醒来,好像一下子回到了大学时代。大学的时候,我一考不及格,就会在夜里读诗。六舍由于住了教工所以十二点后不熄灯,但是,我还是依然会点了蜡烛读诗。我迷恋蜡烛的感觉。这跳跃的光让我感觉自己的灵魂也正在跳跃。

一般,我只读外国的诗歌。从波德莱尔到艾略特,还有里尔克、庞德、艾吕雅、金斯堡、普拉斯、休斯,再还有博尔赫斯、叶芝、兰波、斯蒂文斯,等等。我一口气可以读一百首诗,就像听了一百首短短的木吉他曲。其中我最喜欢十九世纪的法国大款诗人夏尔·波特来尔。十九世纪四十年代,波特莱尔带着十万金法郎回到巴黎,写下多少浪荡、传奇的诗篇。我真是百读不腻。

尼采的,还有伍尔夫、王尔德、加西亚·马尔克斯、卡夫卡、格拉斯、昆德拉、杜拉斯、怀特、亨利·米勒、辛格等二十来个小说家的东西,我也喜欢当诗歌那样断行着读。尤其是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我感觉那才是一首不分行的真正的长诗,可以媲美或者超过但丁的《神曲》。后者当年的手稿连一个烧饼都换不来,前者的却和香肠一样好卖。还是美国前总统克林顿最爱看的书。中国的,除了古典的几部,那些当代的,我感觉都没有太多可读的诗意,我一叶障目,所以很少读。

我的外文很差使我没有能力看原作,只能看翻译的诗和那些诗歌般的小说,但那些翻译者对诗歌的感觉一般都很差,有时会让我倒胃口。我就在一种恶心的感觉中去触摸一些沾满灰尘的东西,我咳嗽着,冷漠着,被刺激着,陪伴着那些已经永存的,和金钱的概念完全两样的东西。一本书,那时只值几块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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