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大学考出了大新闻(1)

◎ 胡洪侠

1977年,村里突然有好多人闹着要考大学,这其中包括我的二哥和大姐。别人我不知道,他俩的中学成绩嘛,嘿嘿,我这当老弟的可不敢恭维。他们何曾正儿八经地上过课。那时的中学,一会儿学工,一会儿学农,一会儿又学解放军;学校动不动就放假,要么集体去挖人工湖,要么各自回村割麦子,往往一个学期结束了,课本还是崭新的。

父母其实都不拿他们考大学当回事。父亲说:“大学?呵呵,上农业大学吧。”他明显认为这事情不靠谱。母亲则开明一些:“考吧,别烤糊了。大学不大学的,只要能娶个好媳妇、嫁个好人家就行。”大哥当时在中学当老师,掌握关于高考的权威信息。他说:“报名的不少,考场安排在中学。听说是邓小平让考的。考场纪律很严,录取要凭分数的,但估计走后门的也少不了。现在哪有真事啊。 ”

我们胡同里,高中生有好几位,其中有在校时成绩优秀的。晚上家人聊天时,常会猜谁谁谁能考上。我对姐姐说:“反正你考不上。”姐姐狠狠地推了我一把,哈哈笑几声,说:“别胡说八道了,赶快给我写篇范文。万一猜对了作文题呢。 ”

我印象中,当时似乎谁都不把高考当回事,连二哥大姐也没想到过自己能考上。大家都觉得高考这件事很新鲜,喇叭里报纸上学校里都积极鼓励报名,那就报吧;再说,人家都去考,自己若不去好像也有点丢人,仿佛承认了自己学习成绩很差似的。更有一件大家心知肚明的事:说是按分数录取,嗨,骗谁啊,还不是谁有后门谁上?这种好事什么时候轮到过老百姓?所以,人人怀揣一个模模糊糊的希望,可是谁也不把这希望当真。

也多亏他们心态正确,因为考试结果一出,别说我们胡同我们村,就连附近十里八乡的,也没听说有谁考上了。倒是有件新闻让大家很兴奋,当作小道消息到处流传。说的是:县城里高考出了大事,几个考场全乱了,县委书记的女儿考场上作弊,都有专人“助考”。有人告上去了,邓小平发火了,让严肃处理。县委书记被撤销党内外一切职务,还开除了党籍。那几个考场的考生得全部重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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