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散之地 3(1)

离秦雪的住处越近,雨下得越大。

雨好像是以渐进的方式,分布在前往她家的路上。快到目的地时,毛毛雨终于演化成一场滂沱大雨,瀑布一样劈头盖脸地往下浇,车顶上发出“空洞空洞”的击打声,天上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电闪雷鸣。

秦雪住在本城一处著名的高尚住宅区,地段一流,房子都是独栋别墅,住在里面的都是所谓的成功人士。

住宅区所在的地方,西边是高尔夫俱乐部,东边和南边弯曲着30米宽的嫣然河,河水清澈,这在到处都是工厂和居民区的漂来城几乎可说是奇迹,环保局为了保持河道清澈,据说每年都会投入不少于3000万的经费。河的两边种满了粗壮的柳树,柳树外面有小树林。住宅区的北面是大约100米宽的树林和草地,再往前是繁华商业区。本世纪最富有也最神秘的华裔美国人X先生在这里建造了金色天堂梦幻乐园,随后一堆商业场所和写字楼也跟着建了起来。到2002年时,这条金色天堂路便成了本城新的中心地段。

在这个寸土寸金、闹中取静的地段里,秦雪所在的水流云在园是唯一的住宅项目。

之前,碰到莫尼卡?王周末不加班,有时候她会让我陪她到金色天堂路逛街,走累了,我们便会到冰广场的顶层咖啡馆坐一坐。在那里,她的目光总是会定格在绿水青草环绕的水流云在园,她的呼吸因此变得悠长,胸部的曲线跟着缓慢而有力地起伏,原本英武有余的表情柔媚了,此刻,我也会一言不发,只静静地看她脸上那近乎于安祥的美丽,并打心眼里为她着迷。

雨水让视线几乎无法触摸到沿途的路牌,我还是毫不费力地把车开到了水流云在园的门口。

小区保安穿着雨衣,在车窗前彬彬有礼地问了半天,又到门口的保安室打了个电话,终于确认,我确实是27栋业主请来的客人。

等到我把车在27栋门口停妥,我看了看表,差不多是晚上九点。

车位离别墅还有10多米的样子,看着淋上一秒钟就能把人浇透的雨水,我开始为如何跑到别墅前的回廊而犯愁。

这时,那幢三层别墅的门突然开了,一束温暖的黄光从门里漫出,然后我看到一个穿米黄色毛衣和棕色长裙的女人拿着伞,出现在门口,她支开伞,疾步走来。大雨让她的脸部轮廓水一样不可捉摸。凭直觉,我知道走来的是秦雪。

果然是秦雪。

她把伞遮在车门前,手指关节在车窗上轻轻敲了几下。我下意识打开门,眼睛和耳朵一下子被大雨哗啦啦的情景占据。没来得及多想,我便随着秦雪的节奏,疾步向门前的回廊走去。

终于进了屋子,大雨只稍微溅了几滴在我背上。但为了给我打伞,秦雪却完完全全淋湿了,齐眉的头发和鬓角耷拉在脸上,毛衣和裙子也粘成一片。她白得有些透明的脸露出些歉意的笑容。

“不好意思,先去收拾一下。”她微微欠身,很有礼貌地向我点了点头。

“去吧,别感冒。”秦雪的彬彬有礼让我很不习惯,我也连忙欠了欠身。

“好,你随便坐,桌上有水果,电视机摇控器也在那里,先看会电视吧。”

我点点头。

秦雪匆匆走上楼梯,木制拖鞋梯踏梯踏地响着。我在沙发上安静地坐下来,耳朵却还在追赶她的踪迹。

我听到她到了楼上,在几个房间里匆匆走来走去,好像还打开卫生间的淋浴龙头,水哗哗地放了出来。秦雪好像把所有洗澡要用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开始冲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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