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大年像个幽灵在医院走廊里游动。他看见二姨的儿子蔡大斌正在病房里给老太太擦脸。老太太坐起身来,嘴里还说着话,看起来精神不错,心说:这医院真有办法,把一个要死的人又给救活儿。现在就看道道这招能不能把我也救过来,让我与晓娅的关系来个起死回生。
詹大年不敢贸然进病房,蔡大斌要知道是他给妈妈搭的灵棚,不容他解释,会上前一个嘴巴子,把他从屋子里扇到走廊去。他听说,蔡大斌在深圳一个中学当体育教员,长得很壮实,还在全国武术散打比赛中得过奖项。
詹大年等了约半个小时,二姨的女儿蔡巧巧手里拿着饭盒子走过来,眼见进了病房。姐弟俩说上几句话后,蔡大斌匆匆穿上外衣,出病房下了楼。
詹大年觉得这个蔡巧巧还是很温顺和气的,话也好说开,不能错过这个机会,便一闪身进了二姨的病房。
蔡巧巧见是表妹夫詹大年来了,想起弟弟说的灵棚的事,心里有气,当着母亲的面又不好发作,便脸一黑,扭过身来,背对着詹大年。
二姨与詹大年见过一次面,那次穆晓娅与詹大年领完结婚证,请二姨和表姐一家在饭店吃了一顿饭。二姨年数大了,记不住,便问蔡巧巧:“巧巧,你看是谁来了?咋不与人家打招呼?”
蔡巧巧也不转身,淡淡道:“妈,你不认识了?他是晓娅表妹的丈夫,叫詹大年。”
穆晓娅对她这个二姨很孝顺,老太太也挺疼爱穆晓娅。爱屋及乌,老太太也常叨唠詹大年:“是黏黏呀,快过来坐。”
“哎。”詹大年小心挨着二姨坐在床边,一边用眼睛瞅着蔡巧巧的表情,一边与二姨说话,“二姨,挺好吧?”
“哎,挺好,到阎王爷那儿转一圈,人家不收,又回来了。”二姨微笑着说。
“嘿嘿,二姨吉人自有天相,没事的。”詹大年皮笑肉不笑道。
“你没看他们把我的寿衣准备好了,就等给我穿上了。”
詹大年见状一喜,嘿嘿一笑,道:“二姨,这可不是坏事,这一冲就把您的病冲好了。”
二姨也笑道:“可不是,老辈人都这么说,老人病重,孝顺的儿女用寿衣冲一冲,有好处。我老家早年老人病重,还有抬口棺材来冲的,有时真是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