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又喊声大震,一彪人马杀到,拦住我等去路。众将拼死一搏,我亦冲锋在前。梆子响处,箭如雨下,无法抬头,无计可脱,偷眼一窥,我见箭雨遮天蔽日—遮蔽了正在冉冉升起的旭日,看见初升的太阳仿佛表情诡谲的死神。当此之时,我感到这命已不在自己手上,便声不由己脱口而出:“谁来救我?”
“主公勿忧!”—我这边话音未落,那边传来一声大叫,只见骑兵队里一将跃出,手挺双铁戟,大声叫道:“典韦在此!”继而飞身下马,插住双戟,取短戟十数支,挟在手中,回头对随从道:“贼兵近到十步,喊我!”遂迎着箭雨大步向前,真是不要命了!布军数十骑追至,随从大叫:“十步了!”典韦叫道:“五步再喊!”随从又叫:“五步了!”—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典韦反过身来,飞戟而刺,一戟一个,刺下马来,戟无虚发,立杀十数人。见此情形,敌兵惊惧,狼狈逃窜。好个典韦,又飞身上马,挺一双大铁戟,冲杀入敌阵中,令敌将招架不住,四散而逃,这才将我救出重围。
我众将随后杀到,集合一处,寻路回营。
行进之中,身后喊杀声又起,只听得一声大叫:“操贼休走!吃我一戟!”回头一望,吕布打马提戟而来,惊出我一头冷汗,我命左右道:“勿理这厮,快走!”
我等一行正在逃命,迎头撞上一彪军,抬头一望,心中大喜!“夏侯”军旗招展,夏侯`橇毂?淳龋??好将吕布军截住,一场恶战在所难免。双方一直战至黄昏时分,老天爷看得不耐烦了,顺手抄起葫芦瓢,从天河中舀起一瓢凉水,兜头浇下,大雨如注,战场变成泥潭,战士斗成泥人,面面相觑,狼狈不堪,实不好看,干脆收兵,休战了事。
回到营中,初战不利,我胸中郁闷,却无良策。
夜半,忽报濮阳巨富田氏差下人送来一封密信,赶紧拆开来读:
吕温侯残暴不仁,民心大怨,今移兵黎阳,唯留高顺在城内,城中空虚。可连夜进兵,万望速来,我当为内应。城中插白旗,大书“义”字,便是暗号。
我反复读之三遍,难以断其真伪,便将信移交刘晔看,他只看一眼便叫道:“主公,此中有诈,不可不防。布虽无谋,陈宫多计。”
“那就……不去了?”
“六成有诈,不去为好。”
“六成有诈,四成为真,在我看来便值得一试。我曹操本不是谨小慎微之辈,既然濮阳强夺不来,那便只好智取,机会送上门来,岂可不去一试?”
“晔知主公脾气,若叫主公不去,定然辗转反侧夜不成寐。主公一定要去,当分三军为三队,两队埋伏在城外接应,一队入城,方可。”
“依计行事,集合三军!”
……
次日,待我军分三队,来到濮阳城下,果然得见西门城楼上遍竖旗幡,中有一杆“义”字白旗。眼前实景,令我更加信以为真,四成可信度瞬间变成了八成!
正午时分,城门洞开,两员战将率兵出战:前军侯成,后军高顺。
我派新立大功刚刚加为领军都尉的典韦出马,直取侯成,一击即溃,令其逃回城中。
典韦又冲到吊桥边,与高顺交锋,一击即溃,令其逃回城中。
明眼人当能看出这明显是诈,我却全然不见,浑然不觉,以为是典韦善战所致。
交战中有敌方士兵混过阵来,自称田氏密使,要亲手向我呈上密信,便接了,信中云:
今夜初更时分,城上鸣锣为号,便可进兵。某当献门。
此信阅毕,我心中狂喜,此事的可信度已经达到了十成!
我即刻命令夏侯`橇毂?谧蟆⒉芎榱毂?谟遥?急盖茁氏暮钤ā⒗畹洹⒗纸?⒌湮に慕?按蟛慷庸ト氤侨ァ£
李典道:“主公,我感觉不对劲……”
我问道:“有何不对?”
“就是感觉不对劲……主公且在城外等候,不必亲自前往,容我等先入城去探明虚实再说。”
我脑子发热,颇不耐烦,厉声喝道:“我不自往,谁肯向前!”
无人敢于再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