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局 第三章 1(1)

如果说木临山面临的困境,庄无为尚能理解的话,那么,木临山内心深处的煎熬,他是决计体会不到的。

一般人认为,占据着令人羡慕的江岛海关关长要位,木临山应该过得很滋润才对。谁能想到,因为出现了杜鹰这个搞走私的“高手”,木临山放也不是,打也不是,一肚子苦水无处倾诉。一来,杜鹰神通广大,能够调动的方方面面关系像一张无形的网,使木临山难施手脚;二来,他本人和杜鹰之间的关系剪不断、理还乱,再加上女儿木蓝的因素,难免投鼠忌器。

最关键的问题还在于,在木临山的潜意识里,始终寄希望于杜鹰稳固的上层关系会为其提供一顶牢靠的保护伞,从而让杜鹰安全渡过每一次危机。只要杜鹰没事,他就同样没事。而且,杜鹰还私下传话:木临山提拔的事情,他正在运作,很快就会有眉目了。

照理,以木临山清高的个性和成熟的政治智商,是不应该吃这一套的。一个政府官员的任用升迁,怎么能由一个商人来运作?但现实就是现实,就拿那次汪老视察江岛来说,本来省市领导已做好接待安排,然而汪老抵达江岛时,竟被杜鹰直接从停机坪接走,而且高调入住杜鹰的私家别墅。省市领导只好巴巴地跑到一个私企老板家里去向首长汇报工作,也创下了一项官场历史纪录。

这一幕,让许多人,也让木临山看得目瞪口呆,杜鹰却因此声名大噪。

除了接待汪老这件大事外,还有许多首长秘书、子女、亲属以及像姜副部长这样级别不低的领导,在到江岛、香港、东南亚和日本公干或游玩时,也都喜欢直接联系杜鹰安排接待。

木临山也有幸获邀作陪了几次类似这样的宴请。

亲眼目睹和熟知这一切后,木临山不得不对杜鹰有所忌惮。而这,正是杜鹰希望得到的效果。

这样一个听起来极其荒唐的逻辑,在那样一个特殊的年代,在江岛那样一个特殊的地方,却理所当然地存在着,而且颇具合理性。

更无奈的是,经过几年疯狂走私的积累,杜鹰已经不仅仅是杜鹰自己,而是早已渐渐蜕变成一个“杜鹰集团”了。集团参与者成分复杂,鱼龙混杂,红黑兼顾,大家赚得盆满钵满,赚得理所当然,说不定也不是很把海关或者木临山看在眼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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