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六与酒(1)

离婚后,孙健的生活有了点变化,但不算大。

以前基本是李露管孩子,在这方面她还是挺尽心的,尽管孩子从来都不待见她。这该算是许多现代母亲的悲哀,光顾着讨好孩子了,结果只是留下一副唠唠叨叨、鸡毛蒜皮的印象,反倒在孩子心目中没了威望。加上最后一段日子里事态急剧恶化,李露那么不顾一切地泼命一闹,估计给孩子的幼小心灵留下了无比丑恶的冲击,母女关系顿时奔了跌停。孩子的好恶观实在是既简单又可怕,她一旦反感上一个人,那就九头牛都拉不回了。

现在好,麻烦事全归孙健了。早晚要做饭,除营养搭配外还要有色香味;每天要考虑气候变化,该换穿什么衣服了,要给孩子提前备好。女孩子独有的一些闺隐问题,孙健这老爷们也得尽量考虑到,比如提醒她买卫生巾之类的。但女孩青春期的许多心理问题,他可就爱莫能助了,有时即便想多嘴问问,也不知从哪说起。干脆只好装聋作哑,仅以孩子能埋头写作业为满足。

但孙健在外面的杂事依旧繁多,有时就难免不能及时回家做饭,甚至还常在外地过夜。这种时候,他先是在家留字条,让小泳去奶奶家吃饭。而在奶奶家吃完饭,独身一人再回来又太危险。后来便干脆让孩子吃住在了奶奶那里,孙健每天尽量买些吃的赶过去搭伙,等周末再让孩子回来,搞点外出购物、吃吃麦当劳、必胜客之类的亲子活动。

这样,孙健的生活内容等于到了高度简化的程度,又近乎回到了单身汉年代。跟往常的相似之处在于,以前就不怎么需要他管家,如今便更不需要了。

李露一开始还时常以看孩子的名义回来一趟。但小泳始终不答理她,听她说什么都毫无反应,说多了就嘶声尖叫一嗓子,叫她出去。

李露无奈,后来就只好光是买些东西送回来。但孙健告诉她说:“小泳不会要的,一旦知道是你拿回来的,她就会丢到垃圾箱里。”

李露无奈道:“你就不能不说是我买的。”

孙健平静地说:“那你做这些还有意义吗?”

李露仔细想想,似乎还真是不甘于只做无名奉献,于是也就停手不买了。她的收入本来就不算高,陆宽每月还要给孩子交些抚养费,孙健当初在协议中就没要求李露每月再交钱。如今在女儿这里又落得如此下场,李露便干脆彻底不再露面,只是偶尔给孙健打个电话,问他几句孩子的近况。即便还想叮嘱点什么,但孙健在电话里的冷漠,也会令她及时意识到自己如今的资格问题,话便越说越少,终于变成了只是定期的信息通报。

孙健生活中的另一项内容,是跟老六喝酒,而且喝得越来越频。

其实主要是老六每天都恨不能约他一次,好像孙健这一恢复光棍身份,便从此无处安身了,老六这做兄弟的责无旁贷。

读书导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