摊牌(2)

“就是,你家太太给我下了通知,让我来商讨一下这个家庭的后事。”孟西娟道。

“嗯,原来都是她搞出来的,我也刚接到了她的电话,让我回来谈离婚的事。”孙健道。

孟西娟停住了脚步,在楼下来回走动起来:“原来,他们早都闹到天翻地覆了,只有咱们两个还蒙在鼓里。”

“恐怕是这样,看来我们昨天的推断还是太保守了。”孙健道。

这会儿轮到了孟西娟喘粗气。因为她想到了自己昨晚的友好姿态,还有清早的那场貌似华丽的交融,简直太羞耻了!自己居然如此轻信一个睡在身边的骗子。

她进而又想到,怎么自己老是容易把别人想得那么善良呢?这种“幼稚病”难道是不治之症吗?

孙健那边还在连声轻喂,但耳边却只是一片静默,然后恢复了嘟嘟声。

“全乱了。”孙健叹息一声。随即抬手叫车,直奔自己家。

孙健在推开家门之前,停住脚站了一下。

他好像能看到屋里李露的表情:冷着脸,扮出一副态度很硬、底气很足的架势,无论老公如何追问缘由,都不想作过多解释,只是坚持一件事,离婚。

唉,男人做到自己这地步,也够窝囊的了,孙健想。事前不了解过多征兆,听到传闻后也抓不到人家的现场,然后连离婚的决定还要由人家来作出,你只有被动接受的分。还活个什么劲啊!

孙健推门进去,却听卧室里正传出哭声。

他有点意外,心想不对呀,照半小时前电话里的口气,李露这会儿应该横眉立目,气势汹汹啊,怎么玩上煽情了?

但他并不着急,慢慢放下包,换好拖鞋,又到卫生间洗了把脸,才摸着腮来到卧室里。看李露蜷在床上跟个大宠物似的,哭得近乎号啕。

孙健脸上抽搐了一下,没上前伸手加以抚慰,而是保持站立姿势,并将胳膊抱起来,看着床上,等她自然结束。

李露渐渐不那么激动了。又抽泣一会儿,终于翻身坐起来,眼帘上一片水花,几绺头发沾湿在额头上。

她垂着眼睛说:“孙健,我对不起你。事到如今,我也不想瞒着你了,倒不如干脆把话说开了好。”

孙健冷冷道:“你好像还半点事情都没跟我说出来呢吧?”

李露道:“外面都传得翻天了。即便你今天不知道,过两天也会有人告诉你的,还不如现在由我来讲给你听呢。”

孙健道:“那你完全可以先不承认呀,我还没听说有不打自招的呢。”

李露一甩头发:“我受不了,不想再装下去了。”

孙健道:“听着还挺理直气壮的。你在干那些事的时候,一直都这么有底气吗?”

李露道:“实话跟你说吧,开始是有点鬼迷心窍,后来就停不下来了。”

孙健沉默了一会儿。他发现自己有点像个科研工作者在分析问题,而且这问题似乎是发生在跟自己毫无关系的人身上,而不是每天都睡在一张床上的老婆。莫非,自己对她也早就没了那些难以割舍的感情?好像还真是。

只不过,此刻另有种颇为不甘的心情开始困扰自己,大致也就是一种“不能太便宜了他们”之类的念头吧。

他咬咬牙,却又一闭眼:“李露,也可能,是我这些年,没照顾好你,一直在各方面让你不满意,才导致你这样。当初我曾对你母亲说,要一生一世跟你在一起,现在对不起她老人家了。”

他耳边响着的仿佛是另一个人的声音,自己都奇怪,怎么都到这步田地了,还能讲出如此没骨气的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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