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斜至深处 第十二章(3)

回到杰克家,已经是晚上九点半,新用人瑞妮已经将一桌子饭菜摆好。一个高龄孕妇,晚上十点才吃晚饭,她的丈夫居然毫无反应,连一句“你饿不饿?你累不累?”都没有,杰克到底爱不爱他的妻子和孩子?老林看出我的担忧,反倒是他悄悄提醒我那句老话:少说,多听。在女儿面前,他成了一个超级和事佬。

我总算找到一点空隙,问容容,还好吗?她说,好得很,我没有妊娠反应,能吃能睡能工作。我故意当着杰克的面说,刚刚怀孕,才三个多月,对于高龄孕妇,这时候要特别注意休息,怎么可以工作到八九点还不下班?非要你这么累才行吗?为了你的小孩,你也不能这样拼命。如果在中国,你这样的情况,早就可以请假休息了,机关单位都会给予特殊照顾的。

杰克是个沉不住气的家伙,打断我说,妈,没关系,工作对容容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她需要运动,对将来生产有好处。怀孕不娇气,生育就顺利。我不主张孕妇和产妇不活动,你们中国的老观念在新加坡行不通。

行不通?我气不打一处来,脸都红了,我说,说什么运动!中国医生说,你们怀的是珍贵儿,宁愿保守也不能激进。

杰克的脸红了,一连说了三个“NO,NO,NO”。

我想说,NO什么?这种时候,你睡你的大觉,把怀孕的老婆推到前线打仗,还有脸说什么行得通行不通?反而是老林在桌子底下踢了我一脚,我只得将嘴闭上;幸好闭上了,不然,我和老林第二天就得打道回府。

容容忙转话题,说,明天有喜事,杰克要给你们一个惊喜。老林附和说,我们已经知道了,我也想开开洋荤,见识一下世界顶级车是什么样子。容容说,我们一家都坐上兜兜风。这下子,才把和孕妇有关的话题扯开了。

老林在女儿面前舌头就短。后来他说,说不定杰克说得有道理呢,中国医生的观念和外国医生的确有很大的分歧。我说,哎呀,你刚来就被杰克洗脑了?你观念转变得真快啊!

第二天,“小劳”来了(我这样称呼那庞然大物),全家人呼啦啦冲向地下停车场,连我这反对派也老远就伸长了脖子。那位高傲的“小劳”可真是光彩照人,一身银灰闪亮的礼服,一个古老而又明显的劳斯莱斯特有的标记立在车头中央,由两个红色的R叠合而成,老林问,这个标记是什么意思?杰克居然用中国话表达清楚了,他说,寓意为两个创始人,磨坊主的儿子亨利?莱斯与贵族出身的查利?劳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象征着两个人的友谊。世界汽车中可称“族”的,唯有劳斯莱斯和林肯一类。

“小劳”的确有高贵的血统,英国贵族都习惯用自己家族的家徽,连餐巾上都印有显赫的图案,“小劳”就是典型的英国贵族,她的标记就是家徽。

“小劳”有一张修长的脸,有一个修长的屁股,庞大而不失秀气,造型古典不失雕塑感。那辆原本高傲的奔驰,在“小劳女皇”面前,顶多算个大家闺秀。“小劳”比大奔高一头,长一米,至于旁边的凌志,就只能算是小家碧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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