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2日早8点,我乘坐着歌丽娅的汽车赶往机场。歌丽娅流着眼泪驾驶着汽车狂奔,一路上我们谁都没有说话,但又有千言万语在心头。机场到了,就在我换好了衣裙要打开车门时,歌丽娅递给我一个橡皮面罩和一个牛皮纸信封,说道:“先戴上面罩吧。拿着,这是‘恩尼格玛’密码机的图纸,也许对你有用。”我戴上面罩,活脱脱一个70老妪,像极了,我们对视一笑。我又拿出一个纸包递给她说:“这是1万马克,其中有1 500马克请你在明天悄悄塞进富婆家中的信箱,我可不想让人家当做一个偷票鬼和窃衣贼。”我强忍着泪水,幽默地说:“歌丽娅,亲爱的,还有一个礼物你还没有给我。”歌丽娅眨着泪光的大眼睛望着我,凄然一笑,递上了颤抖的嘴唇,噢,一个流着泪的吻,一个生离死别的吻,一个荡气回肠的吻,那个吻之后一切都改变了,我们的心心相印将变作千山万水,我们的地老天荒将变成海角天涯。
我们手牵着手,走进那道安检门,一个“小间谍”送别了另一个满脸皱纹、白发苍苍的“小间谍”,给那些“大间谍”们留下了一道永远也破解不开的失踪谜题。
飞机起飞了,巨大的尾烟把蓝天划下一道雪白的伤口。我从舷窗下望,挥了挥手,用德语说:“再见,德国,再见,希特勒,再见,我的湛蓝的眼睛和那双弯曲上翘的睫毛啊……”
杨锦帆的故事在一声叹息中结束了。“我的个乖乖,你不是在讲一个好莱坞电影或希区柯克的小说吧?”林闻涛笑望着他打趣道。
杨锦帆摇了摇头,好像在否认或挣脱些什么,收回了苍凉、悠远的目光,低头一看,自己手中的白酒什么时候竟然变成了红酒。林闻涛碰了一下他举起的茶缸,杨锦帆苦笑一下,一仰脖,将整杯酒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