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我把家搬到京郊之后,我发现一个无奈的事实,我的朋友越来越疏远了。虽说真朋友即使大半年不见面,也还是朋友,但时空的转换会使天地日月失色,何况人心人情呢。不过女友小渔不是这样的。她感知我的寂寞,三五天总有电话追过来温言絮叨一番,让我深感安慰。有一天,我忍不住与她开玩笑说,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呢,我们又成不了“红粉知己”。
她也笑,说是因为你先对我好,我也就不能不对你好。我与小渔是在一个很多人的聚会上偶然相识的。末了,一袭白裙的小渔要先走,一旁的我也正想“撤退”,就顺势与东道主告别。出了大门,我看她的背影有些孤单,就说我送你吧。那是一个清冷的秋夜。从此,小渔一直对我很好。她说,她感受到了我发自内心的友善,好比一个莲花般的微笑,让她觉得温暖而舒适。
小渔的话让我想起了另外一个人的善意的微笑。他的微笑一直开放在我的记忆里,同样地美丽宛如莲花。
搬到郊区后的一个夏日的早晨,我匆忙地出门赶班车。路过小区的停车场,一辆墨绿色的尼桑像一条大鱼缓缓而出。我给车让了路,然后继续赶自己的路,但我却发现,尼桑很有风度地在小区的门口停下来,然后车窗摇了下来。你要去哪里,我能送你一段吗?是一个素不相识但儒雅谦和的男子。
不知道为什么,我并没有很犹豫就上车了。过后回忆起来,大概与小渔当初的感觉一样,是因为我同样感受到了他内心善意的微笑。仅仅凭直觉,有时候你就会相信一个人、一件事,或者正相反。一路上闲聊,我知道他竟然与我住同一栋楼,但不是一个门洞。他和妻子两人做公司,有两个孩子已经送到加拿大读高中去了。到了市中心地段,我下了车。临到下车的最后一分钟我都在犹豫,要不要给他留一个联系方式。但最终还是没有。他也没问我要。我只知道他姓吕。那一整天,我都很愉快,内心被一份友善的光芒照亮了的感觉。这种感觉真的特别好。在以后疲惫而绵长的日子里,有时突然想起这件事,内心仍然能感觉到那份友善的温度。
而终于,一年多过去之后,我有了自己的一辆车。虽不是尼桑,作为代步工具的话,已经很好了,我很满足。但我觉得最难的是泊车。那天,我在家门口准备泊车,忽听车后有人惊呼,我急忙刹车。竟然是吕。这一年里,偶尔地,我看到过他一个人,或者他与妻子两人匆匆而过的身影。有时,迎面相遇,也只是点头微笑。
那天,我开口问他要了手机号,因为他答应陪我练一练泊车。有意思的事情又发生了。第二天,我慌里慌张打他的手机,却是因为我在小区附近练车“撞”了一个人。而其实受害者是我,我被三个衣衫不整、饥寒交迫的大男孩“讹”了一把。虽然事态不是很严重,但没有任何经验的我吓坏了,手边正好有他的手机号码,我只有请求他的援助。他像救星一样及时赶到了。然后,他像家里人一样,很沉着地帮我把一切事情搞定。还好有惊无险。而当时,当他真的出现在我的面前的时候,其实我已经像一片风中的树叶,差一点忍不住要哭出来了。
我问,你为什么会赶来帮我?你我可以说是素昧平生,而且你肯定知道这是件很麻烦的事情啊。他的微笑依旧明亮,说,我们不是街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