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阿久津毕竟技术娴熟,不用十分钟,就把剩下的试验做完了。
如果是平时,迪子还要道谢,但现在她一声不吭。是他自己要来的,是他自己要帮忙的,没有必要道谢,迪子有自己的理由。
“去吃饭吧。”
迪子没有道谢,阿久津却并不在意,还是一副满不在乎的语气。
“用不着你那么操心!”
昨天夜里那么做,现在还有什么话好说?迪子装得很冷淡。
“算啦!别再生那么大的气了。咱们去‘里韦拉’吧。”
“我带了饭。”
迪子在水龙头下将刷子伸进用旧了的试管里使劲地搅动。阿久津不知所措地摆弄着吸量管。
“那么,下班后见个面,我在‘花山’等你。”
他只是说了这么一句,便走出了化验室。
下午,迪子一直把阿久津给忘了。
不过,与其说是忘了,不如说是没有时间去想他更贴切。下午采血车送来了血样,迪子忙于做这些血液的试验,阿久津好像在和所长会面,去了二楼的会议室后就没有再出现过。
直到下午四点以后,迪子才想起阿久津。那时工作已经告一段落,宫子和伸代在化验室的角落里闲聊。
怎么办?
迪子一边听着两人的闲谈,一边思考着要不要去赴阿久津的约会。
花山是两人在下班回家路上常去的约会地点。那个地方离输血中心只有步行十分钟左右的路程,是一家设在一幢高楼里的西餐馆,不大引人注目,输血中心的人也不会去那个地方。要瞒着别人幽会的话,那是个绝好的地方。
阿久津没有特地约定见面的时间,只说“下班后见个面”,意思是下班后就去那里等着。
只要没有特别的事情,他们最晚五点离开输血中心,所以两人总在五点二十分到五点三十分之间碰头。一般都是阿久津先到,迪子晚到十分钟左右。万一哪个人临时接到着急的工作,因为在同一个部门,所以另一方马上就会知道。那种时候,只要一方留在输血中心,和晚下班的另一方碰头就行了。
白天拒人千里,现在迪子已经没有那么气恼了。虽然迪子这样做很孩子气,但阿久津白天主动来帮她,对她很温柔,已经让迪子心中的火气消了大半。尽管如此,是否要去赴约,她还有些犹豫,因为她还想再娇纵一下,给他些难堪。总之,他只是对她稍稍温柔一些,她便马上言听计从的话,也太让人恼火了。
“姐姐是太认真了!”
她想起昨夜妹妹说的话。当时迪子听了这话还感到很不悦,觉得她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冷静下来想一想,又觉得这话的确有可取之处。也许还是应该让阿久津焦急一些,尽管这样做不厚道。那样的话,他反而会急赤白脸地紧追不舍。
“的确是……”迪子偷偷地喃喃自语。
五点,下班的铃声响了,职员们迫不及待地去衣帽间更衣准备回家。迪子在铃声中整理着试验报告单。如果在平时,五点她就能完成工作了,但今天她故意慢悠悠地弄着。整理结束时,阿久津正走过她的身边。
大概伸代就在迪子前面的缘故,所以他什么也没有说,但眼睛却明显地注视着迪子。
职员们一个接一个地消失在绿化丛后面。阿久津穿着藏青色的西服,走在换了便装的护士们后边。
迪子目送着他们离去,站起身,走向衣帽间。她走到花山西餐馆时,刚过五点半。阿久津在里面的包厢里看着报纸,一见迪子进来,便松了一口气,将报纸折起来。
“来得这么晚。”
他漫不经心地露出亲昵的表情,迪子马上又绷紧脸。
“吃点什么?”
“我不吃了。”
“为什么?”
“我马上要回家。”
女服务员走过来,迪子要了一杯咖啡。
“你有什么事吗?”阿久津看了迪子一眼,随即从口袋里掏出香烟,“你还在生气?”
“没有,有什么好生气的!”
“那你为什么?”
“因为有事!”
“什么事?”
“相亲。”
“相亲?”
阿久津发出一声怪叫。他那失魂落魄的模样,让迪子也大吃一惊。
为什么会编出这样的谎话来?这句话本是在阿久津的逼问下脱口而出的,一说出来,却收到了出乎意料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