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馆的房间,迪子已经十分熟悉。进房门处有个半张榻榻米大的脱鞋处,再进去是个九平方米的房间,房间中央摆着一张桌子,右侧摆着冰箱和电视机,里间是卧室,卧室里放着一盏落地灯,卧室左侧是浴室和卫生间。刚开始来这家旅馆时,他们也住过西式房间,最近一段时间,他们一直挑和式房间住。这是阿久津的嗜好,迪子也觉得住和式房间能让人静下心来。
“你赶紧去洗个澡吧。”等女服务员离去,迪子说道。
“好。”阿久津脱下西服,解开领带。
迪子起身去试水温。服务员说洗澡水已经放好了,但其实水还只刚刚没过浴缸底部。
“累了吧?”迪子从浴室返回来,只见阿久津脱下的衣服胡乱地扔在榻榻米上。衣橱嵌在冰箱边的墙壁里,迪子捡起阿久津的西服,刚把西服挂在壁橱的衣架上,突然被阿久津从背后紧紧地抱住。
“啊……”迪子缩起脖子轻声呻吟,同时将他的双手从腋下拉到胸前。阿久津的嘴唇从她背后凑上来,迪子挣扎着,却并非真心的拒绝。嘴唇不能顺势吻合,男人片刻就会变得焦灼。她陶醉在做爱之前的那种感觉里。两张嘴唇错过几次后终于贴合时,阿久津松开背后伸来的手转到前面,于是两人终于从正面抱在一起。
阿久津出差前一天的夜里,两人就在这家旅馆里做过爱。中间隔了三天,今天是第四天。平时两人每周做爱一次,最长也不超过十天,所以四天并不算很长的间隔,但迪子却觉得他们已经分别了很久。
虽说平常他们隔一个星期或十天才做爱,但那是指相互爱抚对方的身体而言。其他日子则每天都可以见面,而且还不仅仅是见面,有时工作时间有一半以上他们是在一起的。即使身体不媾和,但他们能相互交谈,心灵相通。相比之下,这三天是完完全全的空白,从早到晚他们不能见面,也不能打电话听到对方的声音。对迪子来说,自从和阿久津陷入爱河以后还是第一次有这种情况。
迪子像要弥补这三天空白似的,尽情地吮吸着阿久津的嘴唇,和刚从旅途归来的男子相互爱抚,这是独占还没有沾上妻子手垢的新鲜身体。阿久津紧紧地吮着迪子的嘴唇,又将迪子抱起来,她的花纹连衣裙向上翻起,长衬裙映在身后的镜子里。
“不……”迪子被他吮吸着嗫嚅道,但只是嘴唇在嚅动,没有发出声音来。阿久津依然疯狂地吻她,抱起她那娇小的躯体走进隔扇后的里间。卧室中间铺着被褥,淡红色的灯光映出白色花纹的被单和两只枕头。两人缠在一起倒在被褥上。
“洗澡水还开着呢!”迪子说,但阿久津毫不理会地解开了迪子胸前的衣扣。
“我得去关上!”
“随它去吧……”
阿久津将挣扎着想要起身的迪子压倒,急不可待地拉开她背后的拉链。阿久津如此心急火燎地要她是很少见的,明知她总会给他的,却如此迫不及待,好像错过机会她就会逃走似的。或许三天的空白,也让阿久津急不可待了。
迪子想起浴池里还在放着洗澡水,是此后几分钟的事。
水和浴池都在幽远的沉静中消逝,迪子在无穷无尽的波浪中漂浮。
时间漫长无际却又短暂如逝,似徜徉在体内的余韵,茫昧而虚无。迪子从深渊里缓缓地醒来,一时间缥缈的感觉徐徐消失,同时手和脚,一个个指头,都渐渐恢复了知觉。
清醒过来时,迪子才发现赤裸着身体。她记得一开始阿久津在脱她的衬裙前,她还稍稍地作过挣扎,但后来好像她自己也脱起衣服来。尽管两人在形式上有渴求和被渴求之分,但那只是在开始的时候,以后便是两个人一起向前突进了。
迪子在羞愧中慢慢地抬起头,眼前是一个瘦瘠的胸膛,再上面是一张微微钻出几根胡须的下颚,没错,是阿久津的脸。也许是睡着了,他闭着眼睛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