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水冲进去,发出嘶嘶的声音,一股热气扑面而来,眼前变得一片模糊。
说起来,我昨天刚刚满二十六岁,正处在一个尴尬的年龄阶段。在就业压力如此巨大的今天,一个没有受过高等教育,又没有什么特长的人,是很难找到什么体面工作的。有时候,我甚至会有点后悔,高中那几年活得实在是太放肆了。虽然不抽烟不酗酒,不跳舞不唱歌,不赌博不胡混,不泡妞不泡吧,却总是翘课去漫无目的地游荡,从一个城市到另一个城市,跟那些见过或者没见过的论坛网友们聊天,一天一天地消耗着我的人生。
回顾那几年的生活,可以用两个字作一个精准的概括——无聊。
不过,或许无聊也是人生的一部分,尤其是对我这个不入流的私人侦探来说。
电话突兀地响起,吓了我一跳。看看号码,我按下接听键:“吴哥,什么事?”
“你昨晚不要紧吧?看你喝高了,满嘴胡话,而且还当着那么多人唱歌。”
我完全没有印象。
“丢人不?一个大男人,唱什么《菊花台》,那么阴柔的歌,只适合女人。”
《菊花台》,原唱好像也是个男人吧?
“最近不是没什么生意吗?我手里有个案子,要不要帮个忙?”
“好啊,好啊,吴哥你中午有空吗?我请你吃饭!”
“请我吃饭?你有钱吗?还是我请你吧,顺便跟你说下案情。”
“吴哥,你真是个好人。”
德兴面馆。
桌子上摆了四样小菜,大肠、肚丝、猪肝、羊肺。
没有一样是我喜欢吃的。
吴哥对内脏有着近乎病态的痴迷,我却对内脏有种与生俱来的抗拒。还好等下有面吃,我拿着筷子,搅动着水杯里温温的茶水。
“这次是什么案子?”我问。
“碎尸。”吴哥夹起一筷子大肠送进嘴里,“媒体一掺和,上面的压力就下来了,真让人头大!看报纸了没?头版头条!”
“没啊,报纸又不能吃。”我讪笑,“这次需要我做什么?”
“就像去年的那个午夜拔头案,你帮我梳理下线索,给点建议。”
午夜拔头人这案子在去年极为轰动。一天清晨,多家电视台均收到一封措辞狂妄的匿名信,声称要用史上最复杂的案件来挑战警方。当天上午,陆续在市内几个相距甚远又毫无联系的地点,发现了四具死者尸体。所有的尸体都有一个特征,全部被生生拔去了头颅。因为凶手行事高调、手法残忍,被媒体称为中国版的“开膛手杰克”。警方压力很大,成立了四十多人的专案组,然而经过了一个多月的全力调查,却一无所获。当时,我跟吴哥偶然间相识,又偶然间破了此案,公安局的全额奖金让我足足过了大半年的好日子,我和吴哥从那时起就成了哥们儿,常在一块探讨一些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