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出电话,余韬打给了栏目领导,汇报了拍摄情况,领导让余韬连夜把稿子写出来,然后找人配音,明天抢发,并一再强调要采访卖淫女。余韬心里肯定知道,他从子北在的审讯室出来之后,就想好了,他得去找其他的女孩进行采访,反正绝对不让子北上镜。所有的一切都在机械地进行,没有新意,但是充满现实和说教,余韬喜欢这样的采访方式。其他几个女孩低着头,始终不愿意把头抬起来接受采访,这是正常的现象,余韬没有去强求,只求她们的声音清晰就足够了。所有的采访程序结束,余韬收拾东西准备离去,在派出所的门口,所长把余韬叫住。
所长:“余韬,等一下。”
余韬停下:“所长,您还有什么话要嘱咐?”
所长:“兄弟,我刚才去看了那个杨子北,我看了她的情况,是你们南方的人。我就想问你和她到底什么关系?”
余韬:“算是我一个朋友。”
所长:“什么朋友,怎么认识的?”
余韬:“普通朋友。”
所长:“怎么认识的?她可是一个小姐。”
余韬:“我……所长,我绝对没有去嫖娼。”
所长:“好了,你不好说我就不问了。不过,我告诉你,余韬你自己就是干法治的,注意自己的生活。那个杨子北,我听说没有抓到和嫖客在一块躺着是吗?”
余韬:“是啊。她躲在了床下。”
所长:“其实我们都知道,你自己也清楚,她在卖淫。我能做的就是认定她是参与色情服务,不是直接卖淫。进去是肯定了,因为是屡犯,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公诉机关对她的行为起刑要求不会太高,起码不会比那几个女孩高。我们能做的就这么多,你回去吧。”
余韬:“谢谢您。”
所长:“有情况了我给你打电话。”
余韬:“谢谢,我替她谢谢您。”
所长:“不要谢,我不是给她开脱,我只是希望她接受教训以后好好做人。”
离开派出所时已经接近午夜,街上的出租车很少,路边的黑车司机频频询问余韬是否上车,余韬的脑子里根本没有去听。他在想如果子北进去了,将在里面怎么度过那种暗无天日的生活,对于子北来说这样的结果她能否接受。余韬回头望望派出所的小楼,子北在的审讯室的灯还依然明亮,有时陈旧的日光灯还一闪一闪,也许是真的用久了,该换了,就像子北也许真的得换换环境了。在这时前方驶过来一辆出租车,余韬一伸手,出租车停了下来。开车的是一个老师傅,停下车时老师傅拿起大茶杯喝了一口茶,茶香飘到了余韬的鼻子里。好久都没有在午夜闻到如此甘醇的香味了,只是缺少一种情调。
师傅:“小伙子,这么晚去哪个夜场玩啊?”
余韬:“你看呢?”
师傅:“唐朝?蹦迪去。”
余韬:“哈哈哈,不去。去盛都电视台。”
师傅:“你是记者啊?”
余韬:“是。走吧,不和你贫了。”
车在电视台的大门口停了下来,武警依然笔挺地站在那里,威武庄严。余韬出示了证件,被放行。灯火通明的大楼里,各种信息传递的声音,播控、配音、打字、电话,很多声音将余韬从孤独的遐想中拉回了现实,让他明白,生活中还有更重要的事需要他去做。回到办公室,一切赶制新闻的程序都在快速进行中,余韬就像一个被丢入洗衣机里的布娃娃,无法停止,只能顺着水波不停地转动。
所有的后期工作都结束时,天已经蒙蒙亮了,一夜没有合眼的余韬再也受不了,躺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就睡着了。他感觉四肢就像灌了铅水一样沉重,在睡着的前一秒,他再一次回忆起子北那满是泪水的脸,可是他没能控制住双眼,很快就响起了小呼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