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半瓶酒,我想找到一些——不是勇气,我不需要勇气,只是需要关注些什么。喝了半瓶酒我才下定决心打电话给生活,所以我拨打了信中留下的电话。在等待电话接通时我嚼了一口巧克力棒。电话才响一声就通了,我都没时间嚼,更别提吞下巧克力了。
“哦,抱歉,”我的嘴里塞满了东西,“我嘴里有巧克力。”
“没事的,亲爱的,慢慢来。”一位老妇人用流利的美国南部口音说。我赶紧嚼了嚼,再用酒把巧克力送了下去。这让我觉得有点反胃。
我清了清嗓子,“好了。”
“是什么样的巧克力?”
“星系巧克力。”
“蜂窝气泡的还是焦糖的?”
“焦糖的。”
“嗯,我的最爱。我能帮你些什么?”
“我叫露西·塞切斯特,周一时我收到了一封信,信上提到了一个约会。”
“好的塞切斯特小姐,我们的系统里有你。上午九点怎么样?”
“嗯哼,但事实上这不是我打电话来的原因。你瞧,我没法参加这个约会,那天我要工作。”
我等着她说“哦,我们真傻,让你在工作日来,那就取消这个约会吧”,但她没这样说。
“那好,我想我们可以根据你的需要来。你什么时候下班?”
“六点。”
“那就傍晚七点怎么样?”
“不行,那天是我朋友的生日,我们要一起吃饭。”
“那午餐的时候怎么样?你觉得午间如何?”
“我得把车送去修。”
“那么,总结一下,你无法赴约,因为你白天要工作,午休的时候把车送去修理厂,而晚上要和朋友一起吃饭。”
“是的。”我皱了皱眉,“你是在记录吗?”我听到电话那边有敲键盘的声音。这真是让我有些困扰,是他们请的我,而不是我请他们,而他们打算再找一个时间。
“你知道,宝贝儿,”她拖着长长的南方音说。我可以想象苹果派从她嘴上滑下来掉在键盘上,然后她的键盘兹地一响就烧起来,而生活对我的召唤就从记忆里永远地抹掉了。“很明显你不了解这个体系。”她叹了口气,在滚烫的苹果汁有机会再滴下之前我插了一句。
“人们总是这样吗·”
我打断了她的思路。
“什么?”
“当你联系别人的时候,当生活召唤人们与他会面时,”我强调,“人们总是能明白这些程序吗?”
“好的,”她的声音拖得很长,像是在唱歌——“好——的——”“我想,有人明白,有人不明白。但这就是为什么让我在这儿的原因。为了让你觉得方便,我安排他去见你怎么样?如果我安排了,他就会这样做的。”
我想了想这句话,突然意识到,“他?”
她轻声一笑:“这个有时候是会让人们搞不明白的。”
“经常是‘他’吗?”
“也不经常啦,有时候会是‘她’。”
“什么情况下这些人会是男的呢?”
“哦,这可不一定,宝贝儿,他或她是没有理由的。就像我们生而如此。这会对你造成困扰吗?”
我想了想,找不出困扰我的理由,“不会。”
“那么你想让他什么时候去拜访你呢?”她继续敲着键盘。
“拜访我?不!”我对着电话喊道。潘先生跳过来,睁开眼睛看了看又闭上了眼。“真不好意思刚刚在电话里喊叫,”我让自己冷静下来,“他不可以到这儿来。”
“但是我想你刚才说过这不会对你产生困扰。”
“我是说,他是男的也没有关系。我以为你在问这个是不是个困扰。”
她笑了,“但是我为什么要问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