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听说过这样的事,所以这次也就没太在意,通常情况下,我不会因什么事过度激动,我不是那种喜欢过度激动的人,也不会轻易感到惊讶。因为我觉得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这种想法让我显得像个信徒但实际上我不是。让我更好地表述一下:我只是觉得事情总会发生的,所有的一切。虽然说我的生活写信给我,这挺不寻常的,但它并不令我感到惊讶。从更大程度来说,我觉得有些不便。我知道自己会把大部分的精力放在可预见的未来上,而如果我那么容易就能预见到自己的未来,我就不会收到第一封信了。
我用刀捣碎冰箱里的冰块,然后拿出一块马铃薯馅饼。在等待微波炉加热的时候,我吃了一小片面包,还来了杯酸奶。馅饼还没热好所以我又舔了舔酸奶盖。今天收到的信给了我一个好理由去开一瓶3.99欧元的灰皮诺酒。我铲掉了冰箱里剩下的冰块,这时候潘先生藏进了一只有心形图案的惠灵顿靴里,靴子上还留着三年前我参加夏季音乐节时粘上的泥土。有一瓶酒我忘了从冰箱里拿出来,现在它给冻成了冰块,我把这瓶酒拿出来,又放进去了一瓶。这回可不会忘了,一定不会。这是饼干罐下壁炉边的酒窖里的最后一瓶酒,它提醒了我,这儿还剩下些饼干,所以在等待的时候,我又吃了块双层巧克力饼干。微波炉总算响了。我把这不可口又有点碎的馅饼倒在盘子上。馅饼中间还是凉的,我可没耐心把它放回去,再等上三十秒了。我站在柜子边戳了戳还有些微热的馅饼边缘,将就着吃了。
我以前会做饭的,几乎每天晚上都做。我不做饭的时候就男朋友做,我们都乐在其中。那时候我们在面包加工场附近有一所大房子,房子里有钢网的落地窗,还有一个附带餐厅的开放式厨房,几乎每个礼拜都有朋友来这儿吃饭。布莱克很爱烹饪,爱娱乐,他很喜欢朋友和家人们的各种新点子,喜欢听很多人一起大笑,聊天,吃饭,争论。他喜欢这种气氛,喜欢听人们开心的惊叹声。他会在切洋葱时,把红酒洒在红酒牛肉上时,或是做火烧冰激凌时,讲上一个很有意思的故事。他从不会筹划什么,他能很自然地让一切达到完美的平衡。他曾经是个美食和旅游作家,喜欢他去过的每个地方尝过的每种佳肴。他很爱冒险。我们从没有在周末时呆坐在家里,而是到各处爬山。夏天时,我们一起去那些我从未听说过的国家旅游。我们还参加过两次高空跳伞,玩过三次蹦极。他真的很完美。
然后,他死了。
开玩笑的,他可好着呢。活着而且很健康。我知道这是个残酷的笑话,但我还是笑了。不,他没死,还活着。依旧完美。
但是我离开了他。
他现在主持一档电视节目。这是我俩还在一起时签下的。这档节目在我们曾经常看的旅游频道播出,时不时地我就能在节目上看到他走在中国的长城上,或是坐在泰国的小船上吃泰式炒河粉。而无论是在他穿着得体的衣服进行完美的评述后,或是在经过一周的攀山,“方便”还得在树林里而且没地方洗澡后,总是能看到他那漂亮的脸对着相机,说“希望你也能在这儿”。这是节目的名称。而这句话是他在我们伤痛地分手后他每周每月里对我说的,他在电话里哭泣,说这个名称是因我而取的,而每次他说这句话都是对我,只对我一个人说的。他想让我回到他身边,每天都打电话给我,然后是每隔一天,最后是一星期一次,我知道他曾经在电话边守了几天等着和我说话。最后他不再打来,而是改成电子邮件。长长的详细的邮件,写着他身在何处,没有我的日子是怎样,那么让人沮丧,那么孤独,我简直读不下去了。我不再回邮件。之后他的邮件就越来越短了,情感越来越淡,也没那么详细了。他总是求我和他见面,求我回到他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