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 梁任公(1)

致 梁任公   

邵建

梁启超(1873年2月23日-1929年1月19日),近代思想家、文学家、学者。

字卓如,号任公,又号饮冰室主人、饮冰子等。广东新会人。被公认为是中国历史上一位百科全书式的人物,而且是一位退出政治舞台后仍能在学术研究上取得巨大成就的少有人物。学术研究涉猎广泛,在哲学、文学、史学、经学、法学、伦理学、宗教学等领域均有建树,以史学研究成绩最显著。1936年9月11日出版的《饮冰室合集》计148卷,1000余万字。影响后世深远的有《中国近三百年学术史》、《中国历史研究法》等。

任师夫子大人钧鉴:

在一个有了互联网而书信难得的时代,我居然重拾对自己来说久违了的书信,而且寄达者是您,一个长眠于另一世界已八十多年的人——梁启超梁任公先生。也许您一定会惊讶,但,事出有缘。这是一个不错杂志的不错创意:“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精神偶像或是喜欢的历史人物,他们的精神传承与言行风骨也许是我们这个世界最宝贵的财富。如果有机会给他(她)写一封信,或请教、或探讨、或倾述、或聊天……这是一次思想的对接和碰撞,也是一次心灵的穿越和交流……”我生平没有偶像,但却有自己喜欢或敬重的人物,比如胡适之先生,比如您。所以,当编辑朋友邀约时,便应允下来。许是编辑朋友知道我出版过胡适的书,征询我是不是准备写胡适并作这样的建议时,我说我准备选择的是梁任公。梁,还是胡,这都不是问题。不过,我已经为胡适先生写过不止一本书的文字;而且就我读胡而言,回顾起来,更多产生的是认同与欣赏。但,读梁不然,尤其是您那些表达政治思想的文字,如同箭镞,穿越世纪的隧道,直击百年后的我,并由此塑造了我个人对20世纪这一百年的看法(在此,我内心深存感戴)。何况,由于知识界经年努力,胡适业成显学,尽管胡学还有更多深入的空间。但,任公先生您,几乎还被旁落在冰冷的历史之外。尤其是您启迪了一个世纪但却无从发生作用的宪政思想,即使放在今天,依然熠熠闪光,有着直接的现实启发意义。因此,当我要给一位我所敬重的先贤写信时,我选择的是您,也只能选择您。

任公先生,诚如您的好友徐佛苏将您的一生业绩裁为四截:一是戊戌维新阶段,二是清末立宪阶段,三是共和以后讨袁称帝和反对张勋复辟阶段,四是退出政治之后的文化学术和讲学阶段。四个阶段的梁任公各具风采,但我独慕1901-1911清末立宪阶段的您。这不是说维新时期您没有作为,很难忘湖南时务学堂那风卷云舒的日子,但那毕竟是您的老师康有为的时代。您的时代是从1901年的《立宪法议》开始,以后清政府从新政到宪政的十年间,乃是20世纪立宪的黄金时代。这个时代是和您的名字联系在一起的,它由您推发和开启,尽管并非一人之力,但您毕竟是这个时代最重要的启动者和指导这个时代的精神领袖。

当然,选择立宪阶段的您下笔,也有我个人的原因。这些天我自己也在琢磨,我受惠于任公的到底是什么。现在可以说,至少这样两点政治学认知,我个人不得不归功于梁。一,解构专制,靠的是宪政而不是民主,民主本身也可以通向专制,尤其是革命民主的路径。二,对于长期有着君主传统的国家来说,最合适的道路是君主立宪。骤然共和,庶几难免共和之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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