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平心理创伤的5个阶段(2)

有时候创伤事件给人带来的打击实在太大,以至于早在痛哭阶段之前,有人可能就已经开始抗拒事实。在《我还活着》(I Am Alive)一书中,犹太人大屠杀幸存者基蒂·哈特(Kitty Hart)这样描述自己刚到奥斯维辛集中营时表现出的抗拒:

我耳目所及的,只有尖叫、死亡和喷着浓烟的焚尸炉。黑沉的煤渣和焚尸的气味充满空气……这就像是一场可怕的噩梦。过了好几个星期以后,我才能真正相信这发生的一切。

但是,抗拒和麻木(更常见的说法是“回避”)并不能一直持续下去。就算我们能暂时将记忆封闭,不让它流入认知,但我们的记忆实在太过强大,它总有一刻会突破封锁。如果我们只是一味压制记忆,不去积极处理,总有一天它会把我们的意志击溃。研究显示,如果我们刻意压制负面感觉,反而可能会提升它出现的频率——这就是所谓的“回跳效应”(rebound effect),也就是霍洛维茨所说的第三阶段:“入侵式回忆”。

研究者把回跳效应比作一个不受欢迎的室友。假设某栋公寓楼里住着一群租客,他们集体同意将其中一个房客赶出去。有一天,他们趁这个不受欢迎的家伙出门的时候换了外面大门的门锁。他回来后发现进不去了,于是用力敲门。门里的人则装作没听见。他怕自己的动静不够大,就越发用力,但这样也没用。最后他敲累了,坐在门前台阶上睡着了。其他房客听见外面安静下来,都认为他已经走掉了。但是过了不久,敲门声又重新响起,而且比以前更大了。不久后门外又归于沉寂。其他房客心想:这下可好了,讨厌的家伙终于走掉了!但是安静并没有持续太久,那个不受欢迎的房客突然打破窗户冲了进来!回忆是痛苦的,但如果我们不想让回跳发生,就必须勇敢直面。

人们常会在抗拒和入侵式回忆这两个阶段之间来回摇摆。大多数人都能鼓起勇气,尝试把与创伤有关的信息存入长期记忆,但是这个过程实在太过痛苦,一次只能完成一小步。想起一点,就忘记一点——这就是所谓的“理解创伤”。

“理解创伤”阶段开始之后,人们似乎把自己的感觉隔离起来。他们就好像化身成为旁观者,从远处遥望自己经历过的创伤事件,或者仿佛身在梦中——也许大脑是在通过这种方式调节创伤压力,不致一时之间给人造成太大冲击。我们不断努力理解创伤的同时,先前的抗拒心理和入侵式回忆逐渐褪去。

于是我们就来到了最后一个阶段:“抚平创伤”。储存在短期记忆中的创伤回忆,在此阶段终于被转存为长期记忆。

大多数人都能成功度过回避和入侵式回忆阶段,但有人在最开始的痛哭阶段就卡住了,也有人卡在了回避或入侵式回忆阶段,或是在二者之间来回摇摆。

人们难免会为此感到烦恼和恐惧,如果他们不明白自己出了什么状况,困境只会更加严重,人们可能会觉得自己要发疯了。霍洛维茨教授的理论帮助我们认识到,创伤后心理压力其实是一种正常而自然的认知过程,人需要以积极主动的态度去理解创伤、整合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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