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海堤烟火(4)

说到出糗,我想起了泽于跟野蛮女友分手的当晚,他告诉我他一个辩论社学长的怪谈。

那学长叫冠凯,擅长拟定各种论点跟资料搜集,在私下跟同伴讨论策略时都侃侃而谈,但一说到实际上场比赛,却因为太过紧张,冠凯总是畏首畏尾、状况百出,特别是双方进行交叉质询时,这种焦虑就会更明显。

于是冠凯开始打喷嚏,不停地打喷嚏。

甚至创下三分钟打一百二十二个喷嚏的恐怖纪录,严重地干扰对方问问题的节奏,还有自己的答辩时间,有一次还因为缺氧跪在台上,需要对手搀扶。

“好惨,那个叫冠凯的喷嚏魔人应该很少上场吧?”我大笑。

“才不,他是我们台湾‘交大’辩论社的宝贝,别的学校看到他就头痛。”泽于笑着解释,“我们总是观察别校有名的强将是打哪一个位置的,我们就把冠凯摆在跟他交叉质询的位置,如此一来,对方高手的实力就没办法充分展现,时间都在阿嚏阿嚏里过去了,况且冠凯是真的在打喷嚏,完全没有造假啊。”

“哇!可是,这样的话他自己不也拿不到什么分数了吗?”我歪着头。

“表面上这卑鄙的策略看起来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内伤战术,但关键是对方主将的实力无从发挥,整体的分数掉得比我们还快。”泽于幽幽地说。

“不过这样说起来,冠凯好像满可怜的。”我说。

“也不能这么说,他常常抢着要上场,说自己是王牌杀手呢!”泽于开始大笑。

说不定出糗会变成一种强迫症,只要一天不出糗全身就会过敏长荨麻疹。

同理可证,女朋友被阿不思抢走的阿拓又回到阿不思上班的店里,这不是自寻毁灭是什么?

出糗出上瘾,也不能太小觑他了。

“阿不思不在吗?”阿拓看着我,搔搔头。

“她说新的《少年快报》出了,她去梅竹租书城看半个小时就回来了。”我看看墙上的挂钟,说,“还有十分钟吧。”阿不思总是那么率性。

“那……”阿拓摸着红透了的鼻子,东看看西看看。

“要不要坐着等她一下,坐一下又不收钱。”我建议。

“不了。”阿拓摇摇头,然后从有些破破的背包里拿出一个包装极为精致的盒子放在我面前。

“包得很好耶,你的手真巧。”我啧啧称奇,包装封口甚至用上了蜡烫。

“请帮我交给阿不思,她会知道我的意思。谢谢你。”阿拓握紧我的手。

好疼,他一点都没把我当女生看,好像硬要将内力一次灌给我似的用力。

“不急着走啊,小妹不是说过,你每来一次就请你喝一次不同的咖啡赔罪吗?坐下等阿不思吧!”老板娘坐的地方离我们不远,朝着这边懒懒地说话。

我看着阿拓,他显得很紧张,但不紧绷。

“是啊,我昨天学会了中等浓度的‘美景三河’,要不要试试?”我邀请。

“中等浓度的河?是哪三条河?”阿拓狐疑。

“不是啦,是哥斯达黎加的一种咖啡!”我简直昏倒。

于是阿拓坐下。

坐在阳光泼泻而下的窗口旁,试图让黄昏的阳光遮掩他脸上的忸怩?

“喏,很好喝喔,经过阿不思杯评认证的。”我捧着咖啡到阿拓面前。

“谢谢你。”阿拓赶紧站了起来,双手伸出。

我害怕我的手会被他高强的内力绞断,赶忙将咖啡送进他的手里。

“上次的事,真的承了你的情。”阿拓道谢,接过咖啡。

“那你最近有没有快乐点啊?”我问,希望他周遭朋友可以收敛一点。

“嗯,后来话传开了,我收到很多道歉的E-mail。”阿拓红着脸但看起来很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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