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儿快哭了,完全没有注意到扶在她腰上的那只手已经转移到她肩上,微微用力的按了按,低声道:“这不是致命的毒,别担心。”
“可……”
“是”字还没有说出口,他已从怀里掏出一只碧玉小瓶,塞进她手里,说道:“六个时辰一颗,连服三天。”
他的语气始终很淡,听不出什么情绪起伏。桂儿愣愣的看着他,就算是那样近的距离,他的眉眼也看不出一丝瑕疵。那一刻她有些恍惚,几乎就要脱口告诉他也许我们真的认识过,可是苏嬴已经拉开了门,将她整个人推到了外面。
“阿垚!”
她还没回过神来,便撞在一个人身上,正是那位头发很长眼睛很亮的扶月公子。
“小嬴你怎么才来?啊,她是……”扶月公子看清眼前的女子的模样,不禁呆了一呆,苏嬴已然简短的吩咐道:“阿垚,你和锦容带着她往东走水路出城;白洛青晖,保护侯府诸位走西边阳山的山道,十天后在鹿鸣城筥炉堂汇合!”
“那你呢?”
和扶月公子一起出声的还有另一个人,桂儿这才注意到,门后巷子的另一边阴影里,正倚着已经摘掉了凤冠霞帔的新娘,也就是苏嬴口中的“锦容”,更远一些的暗处,则是那两个名叫“白洛”“青晖”的侍从,在他们身后还有几匹马,马上的人完全被夜色掩盖,看不清楚。
桂儿立刻明白了,这是一场有计划的撤离,为的是眼前的“月侯“和黑暗中的”侯府诸位“。
看来事情十分紧急,并且很重要。
问题是,带上她这个不相干的人做什么?
疑惑之时,苏嬴已答道:“我留在这里,想办法引开他们。”
“我要和你一起留下!”锦容毫不迟疑的朝他走去,经过桂儿身边的时候,有意无意的瞥了一眼,目光幽深冷冽,犹如刀刺。
苏嬴微微皱了皱眉,却没有拒绝。当下白洛青晖便躬了躬身,率先带着马群转身,匆匆离去。
几乎与此同时,四周响起了一阵阵哨音,此起彼伏,尖锐非常。桂儿隐隐听到了衣袂带风的声音,虽然暂时还看不到人影,四面八方聚拢而来的无形压力却让气氛一下子变得滞重起来。苏嬴的眼色一沉,道:“阿垚,拜托你了,自己小心!”
“你也是!”扶月公子点点头,伸手拉住桂儿,“鹿鸣城见!”
“啊……喂!”
桂儿对他们再次无视她的意愿擅自做主感到十分不满,出声抗议道,“我真的不认识你们……”
“听话。”苏嬴突然走上前来,伸手托起她的下颚,“我还有事要问你,听话。”
这样放肆的一个动作,这样语意暧昧的一句话,在他说来却还是平淡的和其他言语没有区别。但他眼中的请求却让桂儿一下子迷茫了,就在这迷茫的瞬间,扶月公子已经抓着她的胳膊,跃上了对面的围墙,又轻又快,吓得她赶紧的抱住元宝,再也不敢乱看。
桂儿跟着扶月公子一路出城,只遇到过一次拦截,对方人数不多,想必大队人马都留在了那个婚宴现场。
若只有桂儿一个人,勉强也可以应付,只是她根本没有出手的机会。扶月公子看似年少贪玩,一手掌法却十分高明,掌力浑厚,虚实难测,区区几个刺客根本不在话下,绝对是师出名家。
三更时分,他们终于拐进了一条小巷,巷子很窄,尽头却别有天地。两盏风灯挂在高墙之上,水声悠悠,竟是一处水码头!
码头上正停着一艘漆黑的小艇,扶月公子微微咳了一声,船上立刻窜出两名青衣人,抱拳行礼道:“奉三公子之命,在此等候月侯!”他点点头,拉着桂儿跳上了甲板。小船迅速起锚,速度极快,显然不是普通的舟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