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天跟苏安诺通过电话之后,铺天盖地不愿再回想的记忆使得宋乔的神经衰弱症又重新来势汹汹地缠住了她。
夜复一夜,明明身体困倦得要命,可躺在床上要么偏偏睡不着,要么被洪水般汹涌的回忆湮没得几近窒息。无论牛奶还是药物,无论数数还是听歌,那些在别人身上屡试不爽的睡眠方法到了她这里,统统变得没有了意义。她只能一动不动地仰躺在床上,愣愣地盯着漆黑的天花板发呆。
窗外偶有汽车“唰”地一下驶过,光斑转闪而逝。
宋乔动了动有些僵的身体,然后无奈地跪坐在床边,端了一杯冰水,扭开广播,听着午夜节目带来的慵懒与魅惑,直到东方际白,太阳升起。
她从床底下拉出一个纸箱,里面乱七八糟地塞满了旧杂志、日记本、玩偶等杂物。她盯着一本墨绿色封面的日记本良久,才把它拿了出来,然后照片和学生卡就这么从本子里掉了出来。她俯身拾起,望着上面如花般的容颜,微微红了眼。
眼前还是一个明媚的夏天,只是记忆里的黑暗慢慢扩大,重新化为吐着鲜红芯子的毒蛇,一点一点盘绕到心上,然后毫不留情地咬上一口,生生的疼。其实,宋乔自认并不是一个脆弱的人,可是面对曾经那些恶意的攻讦,她难过的,只是许未远自始至终挂在脸上的那得体有度笑容里隐隐的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