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谋为上 一(4)

郁远达不太信这些,他只是觉得三棵树酒店环境非常好。背山临水,视野十分开阔,而山上树木随四季变化,色彩缤纷,煞是喜人。

郁远达不太喜欢自己所处的这座城市,这个城市几乎是一座雾都,空中总是灰蒙蒙的一片,还时不时出现阴霾天气。也不知这阴霾里混杂着什么污染物,人在户外几分钟,就会被呛得鼻子和眼睛都痛。

新闻记者采访环保局官员时,官员们解释说主要是因为这座城市地形有问题,北面、南面和东面都是高山,只有西边地势稍低,这样就不利用空气流通。郁远达开始听到这种解释,觉得有些道理。后来想想又不对,这就好比一个老师说一个学生成绩太差,总将原因归结于这个学生太蠢,从不找自身的原因一样。这个城市近几年来发展迅速,四处都在搞发开,整个城市就像一个大工地,空中尘土飞扬。更可恨的是城市中间有几个大烟囱天天在冒黑烟,再加城市汽车激增,尾气十益加重,不出现阴霾才怪呢。伦敦被称为“雾都”,不就是工业时代污染造成的吗?每当呆在城里觉得有点闷时,郁远达便开车到三棵树酒店吃顿饭,一到这边感觉就清爽得多,整个人心情也就舒畅起来。

郁远达这次没开车来,贺子墨便问他:“你回哪呢?要不去一下万佛寺,请请佛?”

“今天没时间去了,还是先回一下单位吧。”郁远达对于拜佛之事不迷信,但也不拒绝,每到一处佛寺,他同样也要去拜一拜的,但今天他却不想专程去。

“也好,我下午还要去省检察院搞个采访。”

“你搞什么采访,不就是去拿个红包,再拿堆资料回来凑个新闻了事。”郁远达话刚出口就后悔了,他意识到这玩笑有些过火,因为贺子墨最讨厌记者为拿红包而去采访了。

贺子墨当然不会生郁远达的气,他笑着说:“哪里是拿什么红包,是赵检察长约我。下次我去你那采访,你就准备一个大红包吧。”

郁远达知道赵检察长名叫赵尚文,实际是副检察长,但年轻有为,提拔副检察长时才33岁,是省检察系统里一颗耀眼的政坛明星。

郁远达觉得贺子墨与早年相比,还是有了很大的变化。当初贺子墨分配到《西岭日报》社会部当记者时,他踌躇满志,一心想当范长江式的新闻记者。七八月酷暑期间,同事们都坐在空调办公室里,上上网聊聊天,最多不过上网查查线索,然后打个电话采访一下,半个小时就“造”出了一篇新闻。但贺子墨却不愿做这样的记者,他戴着一顶草帽,骑着一部二手自行车,满大街地寻找新闻。大家都笑话他,但贺子墨却固执地认为:只有用脚去丈量城市,用心去感受世情,用脑去捕捉灵光,这样才能抓到好新闻。然而,贺子墨的“三用”新闻理念常常遭到现实“无用”的打击。他辛辛苦苦跑回来了的新闻,经常被编辑删得只剩下100多字,作为“边条新闻”刊出来。有人就暗地里给贺子墨取了个外号,叫“贺边条”。贺子墨第一次听别人叫他“贺边条”时,肺都气炸了,想都没想挥拳砸向了对方的脑袋。

被砸的是报社经济部的记者黄一川,这个黄一川是个典型的“新闻二流子”,平常很少写新闻,整天就绞尽脑汁想方设法利用记者采访的特权去找别人麻烦,然后整篇“负面新闻”出来,然后将这新闻稿发给对方单位请他们“审查”稿件反映的情况是否属实,实际上就用是“负面新闻”去要挟人家。被黄一川找了麻烦的单位,生怕被曝光,就愿拿钱出来了难。但黄一川却不是省油的灯,每当这时就狮子大开口,开价至少上万元。有的单位被黄一川索要了难费后,气不过,就匿名向报社领导举报。报社派人去调查,但关键时刻当事单位又不敢站出来了,最后就不了了之。黄一川却从中吸取了教训,此后索要时,他不再明目张胆地要红包,而要对方拿钱在报纸上做广告,他从中拿广告提成,这样就更安全了。而且,他这样做又为报纸增加了广告收入,即使有人举报,领导也睁只眼闭只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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