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狗(23)

雨泽着实羡慕着惠惠过人的天资,惠惠则欣赏雨泽那股与生俱来的自信。在爱丁堡暧昧的阳光中,雨泽很乐意向惠惠卖弄自己的文采,常常写一段歌词念给她听,惠惠一边倾听着,一边点着头,有时还会给出自己的建议。在那个四周全是陌生人的世界里,他们带着对对方的崇拜,一点一点拉近距离。也不知道是哪一天,只记得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那用风笛吹出的美妙音乐在四周回荡。在路旁那张深棕色的椅子上,他们牵起了手。

“明明是你先拉我的手的。”

“不对,是你。”

很久之后,他们都依然为这件事不停地争论着,乐此不疲。

……

门推开了,惠惠等候的人走了进来。她从回忆中苏醒,坐回到那张沙发上。

叶城的傍晚,云朵火红火红的,像是被点着了似的。

医院里,刘大娘在吵闹声中,冷冷地闭上了眼睛,从此进入了安静的梦中。两个儿子因为打架斗殴被刑事拘留,释放出来后,依然对遗嘱的问题咬住不放。最终,他们终于在密码箱里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老人的全部财产被平均分给两个儿子。依照最终判决,刘大娘的别墅被判给了二儿子温云鹤。

波仔和沛沛被赶出了家门。那天晚上,他们来到保安室,冲着小马叫了两声,就向远方跑去了。

“我看……”灯光昏暗,照射在老张嘴角的瘤子上,他一只手揉着自己的瘤子,一边压低声音说,“本来我是不会继续这个行当的。兄弟们都知道,我那老母亲是被流浪狗救活的。但是既然哥儿几个这样请我回去,那我一定会回去帮你们的。”

“我就说,还是老张最够意思!”说话的那位常把事情搞砸的司机,由于近来严查酒后驾驶,他只好端着一杯茶水,摆出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来。说着,旁边的几个小伙子也一同举起酒杯,毕恭毕敬地看着老张。

“干杯!”

然后就听到了酒杯相互撞击的声音。

……

波仔和沛沛就这样离开刘大娘家。他们沿着吵杂的街道向前跑去。他们始终没有忘记自己的目标。他们渴望回家,想要早点见到自己的主人。在山脚下,两个小家伙停了一会儿。他们并没有刻意地调整方向——狗类的方向感是与生俱来的。这天,道路上很繁忙,新的一年开始了,人们像往常那样,面临着上班的压力。

人群中,有个影子跳来跳去。

他的身体异常纤细,手脚异常灵活,目光异常犀利。这时,他的目光落在一位身穿红色上衣的女士身上。他轻声慢步地接近她。被跟着的女人,背着一支名牌挎包,戴着一副黑色墨镜,正急急忙忙地走在路上。

那个影子抬着头,鬼鬼祟祟地行走于人群中,与这位女士保持着相对静止。他的那两条长胳膊却已经伸到背包底端,一把手术刀正在那里比划着。女人没有丝毫察觉,已然自顾自地向前走着。

那只包质量很好,男人并没有很快得逞。而他很有耐心,也充满了胆识。路旁的行人来来回回,都只顾忙着自己的事情,男人一边行动着,一边扫视着四周。他的动作极其隐蔽,足以瞒天过海,却没能逃过波仔和沛沛的法眼。

沛沛已经盯他很久了。男人已经小心翼翼地试图用刀片割破那只挎包,女人却已然没有察觉。这时,挎包的一角终于被他巧妙地撕开,一只粉红色钱包从里面掉了出来,恰好落在男人的手上。他兴奋地瞪大眼睛,做了一个胜利的手势。

而这却激怒了沛沛。她猛地跳起来,冲着男人的方向大喊着。路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喊声吓了一跳,全都转过身,注视着沛沛。她飞快地冲上去,一个猛子将男人扑倒在地,使尽全力地怒吼着。

被偷的女人也转过身来。她发现了什么,于是大叫了一声:

“那是我的钱包!”

迷惑的行人顿时明白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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