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来到邦达错西岸,无力,决定不走了。一天行进不到二十公里,可悲的里程数字。邦达错一片冰封,冰面上黄斑遍布,是风携来的黄沙与尘土。近湖冰面有很多裂口,衬着压抑的灰暗游云,宛若一张张饕餮大口。闪念,要踏上冰层往深处闲去,双脚却理性地沿岸漫踱。岸边一泓融水,两只野鸭在惊扰下跃空盘旋,它们一对苦命情侣,是我此次进入荒原首见的生灵。偶尔的啼鸣,在风中隐约,越显孤单。
临近邦达错时特别留意北去的车辙,那是通往克里雅山口的岔路,越野车可直接开到山口。在我的旅行计划里,克里雅山口是第一条逃生路线。如果此时选择了北上,我不是被狼咬了脚,就是被巨大的压力吓得无法眼望前方。
话说克里雅山口,也是我最想去的地方,它是翻越昆仑山进入高原的重要通道,也是清朝时期开辟的两条商道之一。在山口南侧有一间石屋废墟,四张方桌大小,美名曰城堡,是否和传说中的商道有关难以考证了。可确定的是,山口北面的昆仑山半腰有一截公路,它便是最早的新藏线。这段往昔已无几人知晓,但被遗弃的路基依然清晰,没头没尾地独守巍巍昆仑中。改道原因不是山峦重叠,相反是一条无须多少周折的坦途。改道原因是火山,荒原中鲜见保存完好的几座火山,那年喷发,有人说只是冒了点烟,有人说什么也没发生。无论怎样,火山成了改道理由,使之西移至错综复杂的山结地带,成就了至今都是中国最难走的新藏线。我想,那些从新疆叶城骑行至西藏狮泉河的旅行者,一定会永生难忘这段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