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头一看,正是神婆来了。她收拾得更加时尚,一套咖啡色的套裙得体地穿在身上,裙摆袅袅婷婷地摇曳着。细腻白皙的左胳膊上戴着一条金链子,右手提着一个小坤包。长长的头发扎成一个马尾巴,气质显得更加高雅,甚至有一种超凡脱俗的感觉。这哪是传统意义上的神婆?
他站了起来,说:“过来啦?”
她说:“嗯。”坐在他的对面。
他说:“就咱俩,不好找包厢,只能坐大厅了。”
服务员拿着菜单问谁点菜。
她说:“两个人不一定就坐在这儿,只要干净的地方就行。”
党宗明也想,自己坐在这儿,觉得很别扭,再跟这么漂亮的一个女人,尤其是一个神婆坐在一起更别扭了。既然神婆这么说了,他就说,要不换个地方吧。我也觉得两个人坐在这儿很别扭。
“好啊。”神婆说着站了起来。党宗明也站了起来。
在服务员诧异的目光中,俩人走出了黄河饭店的旋转门。在大街上溜达了一阵,来到附近的宝鼎香饭馆。
环境优雅。俩人找了一间雅座,随便点了几个素菜,边吃边聊了起来。
党宗明没有说自己最近的烦心事,神婆也没有问。因为在这儿,虽然在雅座,说话还是不方便,说不定旁边的雅座里就有认识党宗明或者神婆的人。神婆也算一个公众人物。在华兰市周围有一定知名度,找她算卦的人很多。
党宗明发现,神婆吃饭的姿势很优雅,完全不像没有文化,在传统观念里从事这么一个职业的女人。她吃饭尽量闭着嘴,从碟子里瞅准一个菜夹上就吃,不像有些人在盘子里翻来翻去,弄得别人没有一点食欲。他俩各吃各的,谁也没有给对方夹菜。
吃完饭,俩人又步行来到七杯茶清吧。
点了一杯普洱茶、一杯奶油冰激凌、一瓶红酒和几个小吃。在淡淡的音乐声中,俩人就聊开了。
党宗明后来回想,清吧的环境很好,淡淡的泛红的柔和灯光,靡靡的轻音乐,柔软舒适的沙发,非常私人化的安全环境,很诗意。他想,他俩真正的交往就是从那个清吧开始的吧。要是没有那个晚上,就不会发生以后那么多的事情。
党宗明的心情很复杂。他感觉自己有点喜欢上神婆了,越是跟她相处这种想法越强烈。可是最近的事情让他很窝火,种种迹象表明,聂宝山是在有意识地栽培闫伟斌。闫伟斌的分量已经远远超过了他。他不敢看神婆,怕神婆看出自己的想法来。他又渴望神婆能够看出自己的想法,给自己个暗示,还有希望吗?包括自己的仕途和对神婆的感觉。
没有必要再掩饰什么,也不必担心别人偷听。党宗明就把话题引到自己的事情上了。
神婆低着头,很安静地吃着冰激凌,听他讲自己的事情。讲完了,神婆问:“我让你去天堂寺祭奠,去了吗?”
他说:“没去。”
“为什么不去?”
“最近一直比较忙。”
“哦。”神婆说,“你一定要去祭奠啊,不祭奠怎么行呢?怪不得不顺利。”
“我还有希望吗?”
“有啊。我说过希望有,只不过最近被大鬼小鬼缠着,阴霾阻挡着前程,你去了就好了。”神婆说,“阴霾就会一扫而光,大鬼小鬼就会远远地离开你,希望就来了。而且,有一个贵人会适时来帮助你。你的事情就有希望了。”
一片喜悦掠过心头。“真的有希望吗?”党宗明搔了搔头发,有点羞涩地问道,“我的命中有吗?有些事情是不是命中注定的?”
神婆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用修长的手指轻轻拿起酒杯,说:“来,干一杯吧!谢谢你的款待。”
随即响起一声清脆的碰撞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