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二)

愤而辞职,还是隐忍苟且?选择前者,方唯一缺少勇气。他想到拉链、陈瓒、还有新房30万的欠款,想到了刚刚能以他为荣的母亲。现实中的幸福,又是现实中的桎楛。他深深地知道意气用事,将失去什么。

隐忍苟且,让他想到在孟董和章总面前要摆出一副令人作呕的奴才相,一天到晚小心谨慎地揣摩领导意图,说着言不由衷颠倒黑白的混话;要从他的头脑、记忆中彻底扣除是非曲直,尊严与廉耻,追求与堕落,自由与流俗,公平与欺压。为什么?为两万多月薪?为现实中幸福的持续?如果是这样,他又如何面对自我,如何带着满身肮臭、平庸面对自己未来的死亡。

他真诚的为自己感到惋惜,有能力却得不到贵人相助,没学历却染上了秀才们的迂腐,理想与挚爱成为了和自己较劲的动力。

方唯一无心工作,痛苦地思索着,目光久久地停留在地图上。他不是秀才,他是狼,他不需要持久的愤怒与悲伤;他要预谋,去预谋自己突围的路径,直到灵光闪现。他狠狠地吸了一口烟,眼中放射出光彩。方唯一决心要自编、自导、自演一出好戏,片名就叫:突围。

敲门声过后,助理贺英走了进来。她皱着眉,手不停的在面前轰赶着烟雾,方唯一这才注意到满屋烟气缭绕。

“方总,您在屋啊?中午没去餐厅吃饭吗?”他恍惚了一下,看看手表,已经下午3点多了。方唯一感到在自己困惑时,时间被缩成了一团。

“你有事吗?”方唯一问道,看见贺英黝黑削瘦的脸上布满了阴郁。

“刚才办公室肖主任说,等我劳动合同到期,就不再续签了。我问她理由,她说是公司决定。您知道这事吗?”方唯一愣了,他没有想到事情来的这样快。

“合同什么时候到期?”方唯一问。

“这月25号,春节前三、四天。”贺英委屈地说着,眼圈里转动着泪水。

方唯一努力克制着情绪,声音低沉地说:“我前两天开会知道的。解聘原因,因为你是我的助理,就是说,你受了我的连累。”

“我明白了。没什么,不就1500吗,到哪儿找不到一份工作!”贺英说着,眼泪流了下来。“方总,您自己多保重,我会把最后的工作处理好。”贺英断断续续地说着。

方唯一郑重地说:“贺英,我保证,公司会给你一个交代。”贺英看了看方唯一,转身离去。

戏的开头仍是陈词滥调。在过去、在现在、在未来每个舞台上重复演出,而又毫无新意。但从现在起,他要掌握导演权,他要将下面的戏编导得不同凡响,演出得更加精彩,最关键的是结尾,是要以真善美战胜假恶丑的喜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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