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的胡大夫就大声说,夏忠,那你就给她写上,说想他。王秀秀笑着说,写那个干什么?胡大夫便笑道,你那些个病啊,就是想他想的。王秀秀便红着脸恼了,说,胡大夫,你老也老了,怎么胡说呢?胡大夫笑着说,看吧,让我说中了吧?你一个女人家拉扯着两个孩子,当然是很辛苦了,又没有人帮你,你不想他想谁?王秀秀便嗔道,想你呢,你这个老顽童。胡大夫便冲着人大笑道,我可老了,想我也没用,你想想夏忠还可以。夏大夫立时脸红了,笑着骂道,你们说你们的,可别扯上我。王秀秀说,就是,别扯上人家夏大夫,人家可是读书人。胡大夫笑道,读书人也是人。说笑了一阵,王秀秀继续问夏大夫,你说写什么呢?夏大夫笑道,是我替你写信,我该问你。王秀秀盯着夏大夫的眼睛说,你就随便写吧,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这时,胡大夫就说了,夏忠,你就给她写上,猪娃子好着,鸡还好,狗也吃得香,每天夜里很安稳。大家都笑,夏大夫就如此写了。夏大夫觉得胡大夫还真有智慧。
后来,胡大夫走后,王秀秀便坐在夏大夫的办公桌前,等着病人走后,请他写信。夏大夫已经对她写的情况比她还要熟,每天只是问,今天狗吃了什么?猪差不多有多少斤了?上次瘟疫你们家鸡活了多少只?病死的都埋到了哪里?有时王秀秀还替夏大夫把给病人打针用的针头等在火炉上看着煮了,更多的时候则是让夏大夫给她自己打。她总是感冒,只要打一针就基本好了。她气血亏损,体质虚弱,说起话来常常有气无力。但她的肌肤上有一层微火,有一些跳跃的火焰。每一次她都会说,夏大夫,我最怕打针了,但不打又不行,你慢慢推,慢一些打。她趴在那张床的床沿上,露出她白皙的但被孤独和无情的情欲折磨得只剩下的燃烧的肌肤了。那的确很疼。他的确是慢慢地打,用手先是摸一摸,她就开始有一些无声呻吟,然后用药棉擦一擦,她就有一种刹那间的凉爽,最后,他一边轻轻地抚着周围,一边轻轻地将药水推进那虚弱的肌肤。
有一天,一个小男孩跑进诊所,对着他冲动地说,夏大夫,我妈让你到我家里去一下。他愣了,问,你妈是谁啊?那男孩说,王秀秀。他一听,心里咯噔一下。他问,怎么了?小男孩说,突然晕倒了。他问,现在呢?在炕上躺着呢。他对小瘸子说,你让病人们等一等,我去去就来。他提了药箱,骑着自行车,前面那个小男孩也骑着一辆自行车,因为太小,就把腿叉在自行车中间的空当里。进门的时候,的确有一条大黄狗,不远处有一个两岁左右的孩子。男孩将那条狗挡住。他进了屋,看见一间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堂屋。王秀秀躺在炕上,见夏大夫进来,就对孩子说,去烧点水,然后把院子里的那些倒到圈 ( 厕所 ) 门前,把弟弟领好。她让夏大夫坐在炕沿上,然后给她号脉,她说头突然晕了,就倒下了,她还说哪里哪里疼。说着,她就起身要让他检查。孩子们在外面像阳光一样晃悠着,她大声地喊着,别让弟弟跌倒了。然后,她慢慢地解开衣服,有那么一刹那,她几乎都解不开了,有央求他的意思,但他站着。终于,她露出瘦弱的但自信的乳房。他愣住了。同时,他感觉到自己的变化。她指着一只乳房对夏大夫说,你看看我这儿是不是出了问题,老是针刺一样的疼?她似乎是无力把衣服整理好,那件汗衫掉下了一角,另一只乳房事实上也袒露了出来。她几次想用力去遮它们,但都无力地放弃了。他胆怯了。他小心地将手指伸出去,摁了摁。他说,这是乳腺增生,要多吃海带,少生气。恐惧使他立刻将手退了出来。她也许是感觉到了一些难堪,用力将衣服轻轻合拢了一些。他放心了。但她又说,刚才摔倒时腿这儿碰到了铁锨上,你看看伤着了骨头没有。他说,我看看。这时,孩子们又像风一样把门帘吹起。她大声喊道,去看看水烧开了没有。两个男孩都往厨房里跑去,小的还发出一些嗲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