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克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悲痛地转身走进了领事馆。此刻他的心里却在七上八下。李汉年今天异样的举动让他颇为诧异,按照约定,明天才是他们见面的时间,今天他的意外到访,令丁克功从李汉年深锁的眉宇之间读到了一丝不安的情绪。李汉年是一个沉着冷静的人,如今突然做出的冒险之举,实在令人难以费解,除非是……想到这儿,丁克功的心不由得一沉,难道组织又有什么危险了?
钟向辉已经为手中这封密函头痛整整一天了,因为这封信上除了一连串数字和开头的两个字母“FL”以外,什么都没有。这也就是说,通信的人用的是暗码。尽管钟向辉本身就是军统谍报出身,很多密电经过他的手,都能够迎刃而解,但是,就像无数黑室高手一样,最最害怕的就是碰到面前的暗码。所谓暗码,就是写信人和收信人之间相约共同拥有一本书,而密电中的数字就直接对应书中的文字,最后通过文字整理,一封信就明明白白摆在收信人的面前了。照例说,这是最小儿科的传递方式了,可是,就是这在很多人眼中不入流的方法,却让钟向辉傻了眼。他很清楚如果没有那本特殊的书,手中这封密函就相当于是一张废纸。但是,茫茫书海,究竟该上哪儿找那一本书呢?想到这儿,钟向辉看着面前堆积如山的书籍,恼怒地一拍桌子,恶狠狠地咒骂了一句,随即,却又无力地倒在了身后的椅子上。
正在这时,有人敲门。
“请进!”钟向辉皱了皱眉,极不情愿地把面前的书本推到了一边。
“副站长!”来人正是李汉年。
“汉年老弟,快请坐!”一见到犹如亲兄弟般的好朋友,钟向辉的心情瞬时好了许多,刚才的束手无策转眼之间就被抛到了脑后。
“副站长!”
“老弟,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叫我向辉就行啦!像以前一样!”
李汉年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一听这话,微微笑了笑:“那好,向辉兄!小弟是想来问问什么时候方便去探望一下令尊。”
钟向辉叹了口气:“随便吧,只要你有时间,随时去都可以,家父时间不多了。唉……”
李汉年的心里一颤:“那好,小弟今天下班后会到府上探望!”
“谢谢你!”钟向辉有些心不在焉,他下意识地用眼角的余光瞟了一眼桌上的密函。
“那就这样吧,小弟不打扰您了。下次再谈。向辉兄,小弟告辞了。”李汉年随即站了起来,目光也拐到了钟向辉桌上杯子下压着的那份密函。他的心不由得怦怦直跳,那熟悉的笔迹,让李汉年一眼就认出了这正是伍豪同志给自己的亲笔信,信开头的那两个英文字母“FL”就是自己的代号“风雷”!他不动声色地假意咳嗽了一声,转身离开了钟向辉的办公室。
在关上门的那一刻,李汉年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他不知道组织上究竟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为什么如此重要的一份密函会落到军统的手里?他的脑海里立刻想到了前几天克功同志所说过的那位从江北过来买药的同志,难道他已经确定被捕了?可是,为什么军统保密局上海站的监狱却没有见到有新近被关押的共产党分子呢?那么,这封信是从哪儿来的?从钟向辉满桌子的书籍可以看出,他为了能够解开这封信的秘密,已经动了不少的脑筋。李汉年深吸了一口气,他决定,暂且不动以静观其变!
第四章 灭顶之灾
作为“打狗队”中唯一的女性,赵红玉的到来确实在一定程度上给行动的顺利进行增加了不少的便利。无论是盯梢还是引诱敌人,赵红玉都能够很快进入角色。从最初的将信将疑到如今的完全放心,老张的心情明显是轻松多了。
为了工作的需要,平日里,赵红玉被暂时安排在了面馆当帮工,看她熟练地穿梭往来于店堂之内,利索地忙着手中的事情,老张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正在这时,交通员老秦走了进来,他坐到了老张的身边,摘下了头上的破毡帽,顺手就放在了桌面上,他用眼角的余光瞥了瞥左右,然后压低嗓门说道:“已经通知‘二号’晚上前来开会,研究下一步的部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