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流 临危受命(2)

丁恩泽之所以在这个时候想到了钟向辉,那是有原因的。自从钟向辉第一天进入在湖南常德临澧戴局长亲自办的军统第一期临训班开始,时任情报总教官的丁恩泽就把他当作得意门生看待。钟向辉家境显赫,父亲钟山是跟随国父孙中山的老一辈国民党党员,对党国非常忠诚,在国民党老资格的党员中威望很大。要不是性格过于固执,现在肯定是大权在握,而不是最后落得一个门可罗雀的闲职了。丁恩泽与钟山是黄埔一期的莫逆之交,可以说从小看着钟向辉长大。当初钟向辉之所以选择进入军统培训班,那也是丁恩泽极力向他父亲推荐的结果。钟向辉聪明、机敏、果敢,遇事也很沉着冷静,所以,在临训班里,丁恩泽极力培养并且重用钟向辉,在毕业后又顺理成章地把他争取到了自己身边。私底下,在党派林立的军统内部,丁恩泽早就把钟向辉看作是自己唯一的心腹。

“恩师!”钟向辉不敢有一丝怠慢,规规矩矩地站在正埋头看文件的丁恩泽面前。单独相处时,钟向辉都会以“恩师”来代替“站长”的称呼。

“向辉,你来了,快请坐!”丁恩泽的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容,但是瞬间就消失了。

钟向辉点点头,却依旧谦恭地站在一边,不敢落座。

“你应该猜得到我现在突然把你找来的原因!”丁恩泽直奔主题。

“恩师,我听说了。但是这次暗杀是中统的欲盖弥彰、嫁祸于人,还是共党‘打狗队’的人干的?行动队那边确定了吗?”言下之意,钟向辉和丁恩泽想到了一起——中统与军统素来不和,不可排除其借刀杀人泄私愤的可能。

丁恩泽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行动队和巡捕房的人在人力车上找到了一张字条!”说着,他把那张手下特务拿给他的字条打开,放在了面前的办公桌上,推到钟向辉的面前,两眼则注视着钟向辉脸上的表情,“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钟向辉的心一沉,他不用看这张字条就已经能够猜到它究竟写着什么了,因为同样大小、口吻相同的字条,在大上海的大街小巷里已经出现过不止一回了。当然了,出现这张字条的地方总会同时还伴随着一具早就冰冷的尸体!

第一个死在“打狗队”手里的,是巡捕房的探长吴家林,他尸体边的字条上也写着五个让人毛骨悚然的大字:敌人的下场!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这些被害者的身份各不相同,死法也迥然相异,但是,有两点是共同的:第一,死者身边都有一张写着落款为“打狗队”的带有惩罚口吻字样的字条;第二,死者都与共产党有关,有的是从共产党那边投诚过来的,有的是抓过并且处死过共产党、手里有血债的。而昨天被打死的淞沪警备司令部的督察长王冰,则是全权处理从租界往外引渡共产党被捕人士的直接经手人,王冰干的见不得人的勾当,钟向辉清楚得很。谁都知道如今上海的共产党地下组织就隐藏在纵横交错的英法租界里,由于有着租界法的牵绊,他们保密局要想抓人,就必须通过死了的王冰和租界巡捕房联系进行签单子引渡才行。而他的公然被杀,其实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心知肚明这究竟意味着什么。至于“打狗队”的来历,傻瓜都能够猜得到。这么直接的警告,如今看来用意再明显不过了。

“那行动队那边有没有什么进展?”钟向辉小心翼翼地问道,“人抓到了吗?”

“一帮饭桶!”丁恩泽恶狠狠地咒骂了一句,随即叹了口气,“向辉啊!”

“恩师!”

“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了,南京方面老头子催得紧,你虽然是专门负责情报科的,这种事应该归属于外勤行动队。但是,你也清楚,我现在压力很大啊。”丁恩泽一脸的沮丧,“在站里我就只剩下你能够指望了。你是我一手教出来的,就是我的门面,在这紧要关头,你应该不会让我在老头子面前没有办法交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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