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冬明离去后,郑家人仰马翻。
李玫站在原地,气得脸色发白,其实郑冬明的性格与她非常相似,平日里都安静得很,属于那种喜怒不形于色的人,此时她紧抿着嘴唇,紧握的双手止不住地发颤,看来是真的被郑冬明气得不轻。
是啊,这个月末,她的儿子就要满十八岁了,日子过得真快,距离她抱着他从那个大院里走出来已经十五年了,他已经长得足够大了。
她抑制住内心的悲伤跟眼底的泪水,从厨房拿来了冰块毛巾,细心地包好,轻轻地敷在郑好的头上,眼神中充满了心疼:“好好,很疼吧?”
郑好感觉出李玫的手还在发着抖,她仰起头,伸出胖乎乎的小手轻轻地握住李玫另一只发颤的手,乖巧地出声安慰道:“妈妈,不疼……不是很疼。”
她转转了脑袋,望着外面黑漆漆的天,圆圆的脸蛋上还挂着泪痕:“这么晚了,车站肯定都关了,他能去哪儿啊?”
“不要管他,我没有这样的儿子!他从一生下来,就是我的对头!”
郑好怏怏地低下脑袋,今天发生的事情太突然了,让她不知所措,心慌得很。
郑冬明……竟然真的跟她不是一个爸爸。
她一出生便喊他哥,从小就爱跟在他屁股后面转,尽管她为了他受了很多不公平的对待,为此她也一度怀恨在心,可是在她的心底,他是那个除了妈妈爸爸,与她最亲的人。
“啊!”郑好突然蹦起来,吓了李玫一跳,只见她两眼放光,来回地转圈。
“我知道郑冬明去哪儿了!”
说着,她噔噔噔地跑到抽屉里一顿乱翻,然后拿着翻出的手电筒便往外跑。
“好好,外面这么黑,你去哪儿?”李玫在后面着急地叫。
“妈,你不用管我,我走不远的,我一定会把哥给你找回来的!”
郑好连头也不回地摆摆手,一溜烟地跑了出去。待李玫穿好鞋追出去时,茫茫夜色中哪里还有这位小祖宗的身影!
郑好说的地方,就是她上次离家出走的地方。
郑爸爸的厂子扩建迁到了郊区,原先的厂子便废弃了,旧厂房本就离家属区不远,所以郑好跟一帮伙伴平日里经常到这里来玩耍,她熟门熟路地跑了几步便到了,但她却站在一片废旧厂房前打了个寒战。
咦……怎么到了晚上这个黑乎乎的地方看起来这么可怕?上次她是被怒气赶着,还强点,现在……她瞅了瞅四周幢幢的建筑物的影子,不禁又打了个冷战。
“郑冬明……”
声音颤抖犹如猫叫。
“郑冬明,你在这里吗?”
快要哭了……
“郑冬明……你在哪儿?呜呜呜……”
好吧,已经吓哭了。
就当郑好含着眼泪想要撒腿就跑的时候,一只手拉住了她,她吓得哇地一声惨叫,回头一看,那个站在月光下拉着她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郑冬明。
“你鬼叫什么?”郑冬明虽说拉住了她,可是脸色阴沉得很。他从她第一声猫叫便听见了,那个时候他在角落里阴沉着脸看着她,如同看戏一般,目光让人捉摸不透,直到看到她快要吓破胆了,他才现出身来。
“我……”郑好看到是他,悬在嗓子眼里的一颗心才放到肚子里,她很没出息地吸了吸眼泪鼻涕,噘起嘴说,“我害怕嘛……”
“害怕你就赶紧回去。”郑冬明不耐烦地甩开她,转过身去。
从那散发着寒气的背影来看,郑好确定,郑冬明是生她的气了,可是为什么会迁怒到她的头上?郑好歪着脑袋想了半天勉强想出了一个理由—大概,所有的孩子都不喜欢自己妈妈改嫁后再生的小孩吧,怪不得郑冬明之前那么讨厌她。
“我不走。”
郑好倔强地站在原地,目光清亮地看着他的背影:“你不跟我回去,我是不走的。”
“那好,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