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虎的身躯巨大,挡住了这一幕混乱,而迎亲的车队转了方向,丝毫不乱地往滨海山庄驶去了。
许佳南趴在方向盘上,强忍着剧痛,没有呻吟出声,额头上的冷汗却一滴滴地落下来。她到底还是失败了……是啊,陈绥宁怎么会想不到自己会又疯狂的举动呢?!他……一定早早的就派了人跟着自己,看着她吃尽苦头。
路虎上果然下来几个人,敲了敲她的车窗。她缓缓地将玻璃降了下来,年轻人冰冷地伸手进来,将车门打开,一把将她拖出来,“许小姐,陈先生吩咐了,今天一整天,你最好什么事都不要做。”
许佳南用力挣了挣,却发现自己使不出多大力气,因为小腹内一阵阵的剧痛,她的声音也变得微弱:“你们……放开我。”
“婚宴是十二点整,在滨海山庄。陈先生说,希望你能代替你父亲参加仪式。”他并未放开她,只是面无表情地将这话说完。
“我去不去,你们管得着么!放开我!你再这样,小心我爸知道了……他……”
她愈发的腹痛难忍,连话都说不完整。虽被人拽着手臂,却还是忍不住蹲下来,在地上蜷成了一团。年轻男人双臂一横,将她抱了起来,径直塞进了路虎后座,车子打了个弯,向着婚车车队的方向驶去。
车子开进熟悉的滨海山庄,许佳南蜷缩在后座上,小腹像是有千万把刀在狠狠地剐着。剧烈的疼痛中,每一秒都被无限制地延长,直到车门被拉开,佳南已经满脸都是泪痕,嘶哑着声音说:“送我去医院……”
年轻男人逆光立着,叫人看不清表情,声音却是低沉悦耳的:“把她送进房间,休息一会儿。”
这样熟悉……许佳南生理上的伤痛倏然消失了,她有些茫然地睁开眼睛,看着身前的那个人。
他穿着黑色西服,衣冠楚楚,神情闲然之至,声音却带着微讽:“佳南,有勇气开车来同归于尽,就没勇气来观礼么?”
许佳南脸上最后一丝血色都消退了,她有些神经质地笑了笑,低声说:“你为什么这样对我?”
“佳南,你要相信我。那个时候,我是真心喜欢你……床上的你。”陈绥宁淡淡笑了笑,俯身抬起她的下颌,又补充说,“可我真正爱的,是舒凌。”
他提起舒凌这个名字,眼神都蓦然柔软下来。可那种柔软,却仿佛是一把刀,刺得许佳南几乎昏厥过去,她用尽全身力气伸出手,拽住了他的衣袖。
陈绥宁低头看了一眼,她的手指纤细,已经没有丝毫的血色了,却执着地蜷曲着,不肯放开。
那一刹那,这个年轻人眼神中掠起几分犹疑,却也只是一闪而逝,他微微蹙眉,像是掸开灰尘一样,甩开了她的手,转身离开。
“许小姐昏过去了。”
陈绥宁并未停下脚步,只抿了抿唇,冷笑了一声:“送去医院吧。她出了事,许彦海那边面子上过不去。”
许佳南醒来的时候,病房里只有她一个人,一切都是静悄悄的。药水正缓慢而流畅地滴落,阳光苍白地从半拉着的纱窗透进来,透过那个小小的塑胶管,在墙上落下一个个小小的光斑。耳朵里传来一阵嗡嗡的鸣响,她茫然四顾,过了一会儿,门把被人转开了。
佳南怔怔地看着床边那个高大的男人,一句“爸爸”没有出口,脸上却狠狠挨了一下巴掌,她下意识地拿手去挡了一下,手上插着的针却被碰歪了,顿时手背上肿起了一大片。
“爸爸……”脸颊上火辣辣的痛,嘴角甚至还带着血腥味,许佳南知道父亲这一下是真的用了力,或许是因为恨铁不成钢吧——从她的视线望出去,已经看不清他的脸或者表情了。她转开目光,直挺挺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地望着天花板。
许彦海铁青着脸按下了呼叫器,护士胆战心惊地走进来,替病人拔下了针头,又小心地说:“许小姐,我替你换一只手插上吧?”
佳南近乎麻木地伸出另一只手,针尖触及皮肤时,带着锋锐的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