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厥症 4

在庄子里,我最讨厌“大磨扇”,每每这女人晃着磨扇样的大屁股出现在巷道里,我就远远地绕开。

别看王少红和王少卫平时邋里邋遢的,像一对没娘娃,可他们的母亲“大磨扇”却特别爱收拾,她经常往自己的黑脸上使点雪花膏,就像驴粪蛋上下了一层霜。

尽管这样,“大磨扇”还是相当自信,以为自己是庄子里的天字号美人,走起路来,故意将自己的大屁股扭得风动声响。有时,庄上有些大胆的光棍汉趁她不注意,在她的大屁股上偷偷拍一巴掌,她便扭过头扯大嗓门大骂:“饲养园的草驴( 母驴 )正寻你这样的叫驴呢。”然后,“哈哈哈”地大笑着,招摇而去。

听大人们在祠堂前大榆树底下的闲话台闲谝时说,“大磨扇”跟她的小叔子王世红有点那个。“大磨扇”使的雪花膏是王世红去河州城开“三干”会时给悄悄捎的。还说,王世红这个“烧火棍”( 当地人将小叔子骚情嫂子称为“烧火”  )叫“大磨扇”给牵住了,有人给他保了几次媒,他都没敢应承。

“大磨扇”的男人跟“大磨扇”恰恰相反,蔫不唧唧的,大声气没有,比他父亲王老蔫还活得落脸。所以对庄子上的闲言碎语,他只是装作没听见。

平常,我受了王少红母子的欺侮,不敢告诉家里人,我知道,即使告诉了他们,他们也只能忍气吞声,平添几分烦恼而已。实在受不了,我就跑到村口的包谷地头,大哭一场。

俗话说牛不牴牛是松牛。磨难受得多了,我也开始反省,面对王少红母子,我不能就这么听之任之,我得主动出击,以攻为守。

遭受王少红母子打骂的第二天,我早早地逃学,来到迷魂坡下学娃们必定路过的一片小草滩,用早就准备好的小铲子在草地上挖了一个小坑,往坑里拉了屎尿,用小树棍儿把坑搭好,再用铲下的草皮伪装起来。这种小陷阱,当地人称“闪闪窖”,通常小孩子之间互相用它搞点儿恶作剧,但有时也会崴脚伤人。

我弄好“闪闪窖”之后,躺在草地上等待王少红。

当我老远看见王少红和王少卫朝这边走来时,赶紧站起来,故意挑衅:“大蛮牛,一身肥肉变成油。大蛮牛,一身肥肉变成油。”

王少红一听,气极了,取下书包扔给王少卫,飞一般追了过来。

王少红跑进草地,恶狠狠向我扑来。

我机灵地左躲右闪着,把王少红诱到伪装好的“闪闪窖”。

只听“噗哧”一声,王少红的一只脚踏进“闪闪窖”。

我抱着肚子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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