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朗土司所指的事情,锁南普心里非常清楚。那时候,他父亲老锁南普土司还活着。有一年,老锁南普领地上的一位姑娘,背着主人悄悄跟着索朗土司走了。老锁南普知道后大发雷霆,当即带领人马趁黑袭击了索朗土司的官寨。索朗土司因为疏于戒备,措手不及,很快被赶出了官寨。混战中,他的小儿子没来得及逃脱,成了老锁南普的俘虏。天亮时分,战败的索朗土司带着他的家眷和人马前来请罪。老锁南普站在索朗土司官寨的大门前,用刀指着武士手中小鸟般扑腾的小索朗说,要想让小索朗活命,就拿那个背叛主人的贱女人来换。为了捡回儿子的小命,索朗土司只好从人伙里推出那个刚刚成为他新女人的姑娘。那姑娘万万没有想到,索朗土司竟然如此绝情地出卖了她。可怜的姑娘跪在老锁南普的脚下,苦苦哀求,希望她的老主人能够原谅她的一时冲动。可仇恨烧红了眼的老锁南普一把抓起姑娘的头发,狠狠地摔在地上。马上,一个满脸横肉的彪形大汉奔上前来,像提小鸡似的把姑娘从地上提起来,粗鲁地撂上马背。
老锁南普把那姑娘逮回府后,关押在土司衙门的地牢里。
第二天一早,在震天的牛角号声中,几个五大三粗的行刑人把那姑娘押解到离土司衙门不远的刑场上。
刑场周围早已挤满了前来看热闹的人群。
一个将脸涂抹得怪模怪样的巫师,使劲敲击着手中的“扁扁鼓”( 一种扇形单面鼓 ),在刑场上一边用嘶哑的嗓门吟唱着古老的巫歌,一边手舞足蹈跳起巫舞。只见他左突右冲、起脚劈叉,战裙翻飞、长衫飘动,一招一式,犹如武士搏斗,扣人心弦。舞到高潮处,他解开缠在发冠上的辫子,甩起了“马头”,长长的辫子,在他头顶飞速旋转,呼呼的风声,带着人们的阵阵喝彩,热浪般扑向刑场上空。
刑场的中央栽着一根高大的松木杆,松木杆半中腰安有一个活动的转盘,转盘上用一条长长的铁链拴着一头健壮的牦牛,牦牛背上用牛皮绳固定着一个马鞍似的底座,底座上雕有一根硕大的阴茎状的枣木桩子。这是老锁南普专意为失贞的或是不洁的女人发明的刑具。被放在那上面的女人,没有一个能活着下来。
老锁南普盛气凌人地站在刑场正面高高的土台上,用严厉的目光扫了一眼台子下实压压的人群,掏出鼻烟壶,用指甲盖轻轻扣出一点烟末,放在鼻孔前,使劲吸了两口,接着扬起头,张大嘴,迅速地抽搐着鼻孔( 那时,桑柯草原上的贵族吸食鼻烟成为时尚 )。下面的人一个个抬起头来,望着老锁南普,等待他们尊贵的主人从那高高的土台子上打出两个响亮的喷嚏。可是等了好久,老锁南普却把扬起的头放了下来,狠狠揉了揉发酸的鼻子——没能打出喷嚏。
这使老锁南普觉得在这些卑贱的人前丢了颜面。他恶狠狠地将手中的鼻烟壶摔在地上,恼羞成怒地喊了一声:“行刑!”
话音刚落,那几个行刑人摁住跪在地上的姑娘,将她的衣服像剥羊皮一样剥了个精光。
姑娘早已吓得面无人色,歇斯底里地叫喊着,像待宰的羔羊在地上无望地扑腾着。
行刑人不容分说,从地上抬起一丝不挂的姑娘,将她的下身对准牦牛背上的枣木桩,狠狠地摁了下去。随着那姑娘的一声惨叫,几个行刑人用拇指粗的牛皮绳熟练地将姑娘固定在牛背上。其中一个行刑人,从腰间掏出一把尖刀,用力插进牦牛的屁股,怒吼的牦牛驮着惨叫的姑娘,围着松木杆狂奔起来。
姑娘的惨叫声,牦牛的奔突声,巫师的鼓声,铁链拉动转盘的吱扭声,使整个刑场沸腾了起来。
从姑娘下身流出的血,顺着她的大腿一直流到脚尖,又从她的脚尖不停地滴落在地上。
不一会儿,牦牛奔跑过的地上,形成了一个殷红的血圈。
当时锁南普也在围观的人群中,亲眼目睹了那惨烈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