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和共同生活_ 1902 年2

马勒在那里有一位身居高位的亲戚,名字叫弗朗克。这个表亲向我们介绍彼得堡,富丽堂皇的酒店、令人惊叹的大街景像、幽静典雅的住宅区、宫殿……一种奇异的陌生。涅瓦河结冰了,河上铺了许多条有轨车道。近晚时分,沿着整条大河活跃的滑冰场景开始了。优美的技艺、时尚、欢乐、奢华在主宰一切。

发生了几次这样的事情,在排练时有一些乐团的成员不在了,马勒问及这个问题时得到的回答是,他们可能被送到西伯利亚去了。

在人民大众中宗教的虔诚是令人感动的,现在人们试图把这种虔诚从人民中间驱逐出来。我们总是乘着套有三匹马的矮小雪橇,起初我们不知道,在这个季节没有一个俄国人乘敞开的三匹马的雪橇。后来,尽管我们已经知道,可我们依然乘它出行,因为我们非常喜欢。一天晚上,我们又在砭骨严寒中出游,路经喀山。这时车夫停了下来,从驾驶座走下,匍匐在积雪中间,根本不理睬我们。他在祈祷,我们被完全冻僵了,他已经变成一堆雪,人都看不见了。这时他平静地站起来,没作任何解释,继续行路。我们在彼得堡与一些大型的社交聚会有很多的接触。每当我感到不适时,我就请马勒一个人单独外出活动。可在音乐会上我却无法避免被介绍给在场的人。我与一些公侯们交谈,觉得他们比我们的贵族更为精明、更为可亲。谈话是用法语进行的。此外我们有这样一种感觉:他们说的与我们没有多大相关,跟在我们那里完全一样。

在另一些人当中,我们认识了一位上了年纪、长得漂亮但患有癔病的女贵族。多年以后,当马勒一个人在俄罗斯时,她请求他到她那里,她已感到濒临死亡,她从他那里得到有关彼岸的情况,因为他在他的《第二交响曲》中谈了许多彼岸的事情。马勒并没有像她所想的那样,“很好地传达了彼岸的信息”,在离开时他确切感觉到,她为此而感到伤心。他在给我的一封信里描述了这个场面。

特别令我们诧异的是,几乎没有人知道陀斯妥耶夫斯基,面对马勒有关这位伟大作家的询问,他们都皱皱鼻子。

在剧院里,我们除了看过《叶甫盖尼·奥涅金》的一场很好的演出之外,别无其他,因为基督降临节(圣诞节)期间所有剧院都关闭。我们看到的演出是一次慈善义演,因此允许进场。这是一场有很高艺术水平的演出。

在返回维也纳的旅途中间,我们在华沙经历了一些有意义的事情。我们身上除了一张支付指挥酬劳的支票之外没有现钱,可我们想参观华沙。我们登上了一辆饭店的车辆进了城里。因为还一直处在降临节期间,商店都关门歇业。我们到了一家灯光通明的旅馆门前,考虑着我们身上还剩下的五个卢布会有点用处,于是告诉门房,我们晚些时候再回来。我们到阴暗的大街上继续漫步。街上空无一人!我们隐约地感觉到有些不妥,因为突然间一个从暗处出来的人跟上了我们。这位先生披了个斗篷,他朝我们耳语,说有夜间酒吧和供人消遣取乐的地方,但我们很快就跑开了。这个黑影人紧盯不舍,跟上我们,把我们逼进一条昏黑的小巷;可我们摆脱掉了,跳进驶过来的一辆小型的空车,把我们拉到火车站,它像一个救人的避难所一样用它的灯光接待了我们。我们坐在那里吃了鸡蛋,觉得安全了。我把剩下的五个卢布送给了一个穷苦的犹太老人,他在那儿出售火柴。马勒认同我的这种姿态,为此感到高兴。在这个穷苦的犹太老人身上我学到了许多,我有许多地方要向整个犹太民族告罪——在这个时刻我理解了以色列人承受的全部重负和全部苦难。

在温暖的车厢里我在我的小钱包的夹层间还找到一枚金币,如果我们能及时找到它的话,我们这次在华沙的逗留本可以变得更美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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