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下雨或晴天 7

我坐了下来,她开始不停地问我问题,跟刚刚查理在饭馆里一样。而这时候查理在收拾他的行李,在屋子里进进出出,找这找那。我注意到他们避开对方的视线,可并没有像查理说的那样,因为待在同一个屋子里而感觉不自在。他们没有直接交谈,但是查理用一种奇怪的、间接的方式参与谈话。比如说,当我在跟埃米莉解释为什么很难找到一个室友分担房租时,查理在厨房里大声说道: 

“他住的地方不适合两人合住!适合一个人住,一个比他收入高一些的人住!”

埃米莉没有回答,但她显然是听进去了,因为她接着说道:“雷蒙德,你不应该找那样的公寓。”

接下来至少二十分钟,我们都是这样子交谈。查理在楼梯上或者要去厨房时说上几句,通常是大声地从第三者的角度说说我的事情。讲着讲着,埃米莉突然说道: 

“哦,说真的,雷蒙德。你处处被那所可恶的语言学校剥削,傻傻地让房东多收你的钱,而你做了什么?跟爱喝酒、还没有工作的傻姑娘混在一起。你好像故意要跟这些还关心你的人过不去!”

“这些人不多了!”查理在走廊里大声说道。我听见他已经把箱子拖到外面去了。“你二十几岁时像个愣头青没有问题。可你都已经快五十了还这样!”

“我只有四十七……”

“什么叫你只有四十七?”埃米莉嚷了起来,虽然我就坐在她身边。“只有四十七。就是这个‘只有’毁了你的人生,雷蒙德。只有,只有,只有。只不过尽力了。只有四十七。很快你就只有六十七,只不过在到处找一个安身之处!”

“他得振作些才行!”查理在楼梯上吼道。“别人把他逼急了他才会努力!”

“雷蒙德,难道你不曾停下来问问自己是什么人?”埃米莉问道。“想想你的潜力,你不觉得羞愧吗?看看你现在过的是什么生活!这种生活……这种生活怎么让人受得了!简直欺人太甚!”

查理穿着雨衣出现在门口。一时间,他们两个同时朝我开火,各骂各的。最后查理先收声,说他要走了——像是因为讨厌我似的——接着就离开了。

查理的离开使埃米莉的谩骂暂告一段落。我利用这个机会站起来,说:“抱歉,我去帮查理拿行李。”

“我干吗要你帮我拿行李?”查理在走廊里说。“我只有一个包。”

可他还是让我跟他下了楼,我看着包,他自己到路边去拦的士。路上没有一辆的士,他担心地探出身去,举着一只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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