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祭台生变风云起(3)

然而回到江汀阁,这该死的温柔便立刻消失殆尽。他将我抱上楼,不由分说便要来扒我的衣裳,禽兽本色再次暴露无遗。

我捂住心口:“你干什么呀!”

他义正言辞:“你受了伤,快些让我瞧瞧。”

我站起来动动手,踢踢腿,转一圈脖子,扭一下腰。“当真没有,连骨折也没有。”

他将我掰过身去,指着我的屁股道:“你看你后面,好大一滩血。”

我愣了半晌,嗷的一声嚎叫钻进被窝。

他耐着性子哄道:“快些让我瞧瞧骨头可有伤着没有。流这么多血,怕是一道大口子,待会儿涂上金创药,可能会有些疼。不过,你一个大夫,怎能讳疾忌医。”

我:“……”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他仍在苦口婆心的劝说,我终于忍不住仰天怒吼:“老子来葵水了啊!”

此言一出,屋里顿时一片寂静。

片刻后,他拳头虚掩着嘴唇,暗笑道:“你当真骨骼精奇。”

我知他不是夸奖,而是嘲讽。从那样的高的地方摔下来,没摔出个好歹,反倒跌来了葵水…呜呜呜——!我钻进被窝,蒙住脸,打死也不出来。

他下楼去给我煮姜汤,于是我便趁这空档将衣裳给换了,却不想听到楼下一阵噼哩啪啦,翻天覆地的动静。支开窗棂向下望,原来是小伙计从未进过厨房,非但煮姜汤的意愿落空,还险些酿成大祸,将厨房给烧了。他站在院子里,盯着自己的手掌,犹自不愿相信,解释说:“赤砂掌火力过于刚猛,再来一次,必定好很多。”于是又一掌朝灶台挥去,火星滋啦滋啦,柴禾爆了又爆,什么都成了黑灰。好在还有两颗地瓜,刚刚好给烤熟了…

我扶了扶额,觉得未来的日子必定十分艰辛。鉴于食材全都毁于一旦,我俩当夜便只能窝在一起啃地瓜。

啃完地瓜,肚子疼得厉害,我整个人也像虾子一般弯起来,脑袋晕晕乎乎的,看什么都觉得朦胧。

他见状一指搭在我手腕内神门穴,真气顿时涌入体内,源源不绝。视线亦随之清晰。

我知真气可贵,遂抽回了手道:“来葵水和受伤不一样,这个没用。”

“那要如何?”他诚恳地望着我‘请教’。

我低头嗫嚅道:“只是肚子疼…而已。”

他没说什么,只手缓缓探入被窝,似有过短暂的犹疑,却仍在我腹部轻轻揉了起来,热度透过掌心传递,我浑身上下像被淋了一盆热水,脸也红透红透,半晌愣愣的,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单手支颐,半侧着身子躺在我旁边,声音如箫管陶埙般沉静醇厚:“锦哥哥是谁?”

我摇了摇头:“不认得。”

他靠近了贴住我额头,从发际到鼻线,一脉相承,唯独嘴唇空开些许距离,疑惑道:“脑子没烧坏,那为何一路哭着喊锦哥哥?”

“锦哥哥?”我大惑不解,“什么时候?你确定我喊的不是金哥哥,银哥哥?”

本阁主素来爱财,这番推测其实是很合理的。

“是锦哥哥,我听得很清楚。”

“真的不认识啊。”我摇头,“十岁以后我连毓琛都直呼其名,不曾再喊毓琛哥哥了。”

“是么…”有一瞬,他的眸色隐隐暗了下去,又立刻恢复正常,拍了拍我脸颊道:“那没什么,大约是我听错了。”

我当真觉得是他听错了,便死乞白赖的要他赔我一个故事。

他开口断断续续的说起,内容大致是关于一个小公子。

这名小公子颇有些古怪,他天分极高,十三岁就破了鬼谷子留于虚空洞里的残局,十五岁赢遍了国内的一流剑客,然而最最喜欢的却是种花。据说,有一种花,叫做血铜铃,世所罕见。不喜骄阳,畏惧寒凉,要以无根甘露浇灌,周身长满毛刺,遇血则败,十分难存活。小公子却生生种了满园。风一吹,满眼的红绯。可惜,家逢巨变,亲人一个接一个横死,鲜血流到花田里,花儿也跟着枯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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