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0)

苏敬钢满意地出了门,刚蹬上擦得锃亮的大二八,突然被人叫住,左勇慌慌张张地冲他跑来。

“咋啦?”

“哥求你个事儿呗!”

“说吧。”

“我军帽儿被人抢了。”

苏敬钢以为左勇是要管自己借钱买新的,伸手往中山装的小方口袋里掏钱。“那是我为了跟小芬出去有面子,跟部队大院的人借的,大盖儿帽!我还不起人家啊!”苏敬钢明白了,左勇是想自己替他出头,问:“想我帮你要回来?”左勇如释重负地点头。“抢你的人认识吗?”“就刚才!从来没见过那人!”左勇明显犹豫了一下,才说,“那人说,只有叫你去,他才肯还……”这明摆着是在下战书,苏敬钢肚里有了几分数:有人要来大西菜行“撅棍儿”,问左勇:“他们几个人?”左勇说:“就一个!”

苏敬钢看一眼手表:一点半。

一个人,兴许根本用不着动手,半个小时内摆平,两点去等左娜,时间应该刚好。盘算完,苏敬钢让左勇坐到车后座上带路。

青年公园里,一个生面孔坐在松树底下喝着啤酒,手里转悠着一顶大盖儿帽,见苏敬钢和左勇到了,诡笑着站起身——二十多岁的黑脸壮汉,四方大脸,眉宇间戾气冲天。

“真听话啊,让来就来。”

壮汉竟戏谑起苏敬钢来。

“混哪片儿的?”

“我最烦你这口气!装得可他娘的像了!”壮汉朝地上吐了口痰。

“到底想怎的?废话这么多!”

“我弟弟是你找人打的吧?”

“你弟弟谁啊——”

“宋、春、鸣!”

苏敬钢一愣,终于明白是哪路仇家,只是想不到宋春鸣生得个白面书生相,竟有个钟馗模样的大哥。“我是他大哥,宋连海!听说过吧?”壮汉一对八字眉挑得颇为得意,仰脖儿灌了一口啤酒——宋连海是音乐学院家属院的“棍儿”,苏敬钢确有耳闻,只是大西菜行跟音乐学院井水不犯河水,从未打过照面儿。苏敬钢清楚,今天躲不过一场恶战。苏敬钢把中山装的扣子解开,方便施展。“不是拼命三郎吗?今天我就给你个机会拼命!”宋连海吹一声口哨,树林里蹿出十几个人,瞬间将苏敬钢跟左勇围住——这哪是来掐架!这是想要自己的命!苏敬钢往身后一摸——坏了!永远装着枪刺和板儿砖的军挎!今天偏偏就扔在了家!

“我真不知道他们这么多人啊三儿!”左勇的呼喊带着哭腔,“咋整啊三儿!”——“让他走!”苏敬钢沉着地说。“行啊!正好让他回去找人抬你。”左勇战战兢兢地拾起大盖儿帽,愧疚地望着苏敬钢:“你自己加点儿小心,我这就回去叫人!千万别冲动啊三儿!”说完一溜烟儿跑了。

十三个人,人手一块板儿砖,今天注定闯不出去了——苏敬钢目光突然一闪,左手插进上衣的小方口袋,右手掐腰。“你有种!”宋连海狂笑,“临危不惧?大将风范!”苏敬钢的左手在上衣口袋里攥紧了拳头。“我今天偏就不跟你单掐!让你干吃哑巴亏!今天不废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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