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萨河畔拉萨河畔1(5)

陈援藏在陈洛出发前,专门到门前泥地里用小刀挖了一小块泥,放在一个小小的布袋里,递给陈洛,说:“去那边之后,记得每天用水冲一点,喝下,这可以治水土不服。”陈洛接过,小心地放在行囊里。欧可在内地一个医院当护士,工作很忙,也没时间送他,但在陈洛从家里出发去机场时,她还是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声“保重”。陈洛从欧可的面无表情,突然明显感觉到了两人之间的鸿沟已经无法逾越。说真的,虽然两人关系一直都不怎么样,但此时的他,也的确希望看到毕竟现在还是自己老婆的那个女人能泪眼婆娑地看着自己踏上西去的行程。

陈洛就这样到了西藏,到了这个阳光普照、狗们悠闲的小城。

陈洛刚到的时候,除了工作,无其他事可做,毕竟他对这里不熟。于是,只要一有时间,他就会搬一个凳子,摆在单位的门口,整天地晒太阳。陈洛觉得晒太阳真是一件非常舒服的事,暖暖的阳光静静地照在身上,似乎有人在轻轻地爱抚着自己。当然,与陈洛一起晒太阳的,还有自己面前那一群群悠闲的狗们。

陈洛就在一片片耀眼的阳光中,看到一个特别优雅的身姿走进了他的视线。那是一只白色长毛犬,阳光照在它的身上,似乎给它的全身都罩上了一层金色的光圈。陈洛一眼看到它,就觉得这是上天的一个神奇造化。那长毛犬就那么沐浴在阳光下,从陈洛的眼前,慢慢地走过。陈洛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长毛犬见他站起,就停下,转过头,看着陈洛。陈洛知道它不是怕他——小城的狗,就没有怕人的传统——陈洛觉得这狗似乎也对他很有兴趣。白色长毛犬看了陈洛一眼之后,又扭过头,向原来的方向走去。它的步伐很慢,像一位美丽的女士,款款而行,步履优雅。陈洛不由自主地跟在了它的身后,他似乎有点控制不了自己。白色长毛犬也不在意,好像它经过了很多这样的“架势”,已经不以为意了。

陈洛有一点儿奇怪,因为他一直都觉得自己并不是一个十分爱狗的人,对于狗,他不讨厌,但从来也没有多喜欢。但对这条狗,陈洛却不由自主地从心中缓缓升起了一份喜爱。陈洛就在这样一种奇怪的状态中往前走,跟在白色长毛犬身后。

走了不久,陈洛看到自己身边出现了几个人。

这几个人都穿着民工服饰,一看就是从内地来这里的打工人员。其中一个,人很高,却很瘦,整个脸看起来,仿佛是一把扁长的勺子,整个脸颊深陷了进去,正中间的鼻子与双颊之间,似乎完全是隔了一道沟壑——如果平躺下来,都可以在那沟壑里盛上水了,而且肯定不止一勺。他的整个动作,看起来好像有一点失调。这应该是因为他虽然高,却那么瘦,一走动,就给人一种保持不了平衡,似乎要偏向某一边的感觉。但正当你觉得他有可能倒下时,他却又将身体晃向了另一边。就这样,好像一个钟摆一样。陈洛觉得这个“瘦长脸”真是很特别,几乎让他过目不忘。而“瘦长脸”却对陈洛的注意毫不在意,只是急急地往前赶着。他身边还跟着其他几个人,不过那些人却都没有他长得那么引人注目,都是很普通的样子。陈洛觉得自己有点儿好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这样的一个男人感兴趣。说真的,陈洛甚至有跟“瘦长脸”说话的冲动。因为他一看到“瘦长脸”,就觉得他好像是一个充满了故事的人。而那些故事,则无形之间吸引着陈洛。虽然故事本身也是无形的,根本就是陈洛的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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